这道理齐烈如何不明白,但从白离尘口中说出来让他不胜欢喜。
那夜他只是心中不安,直觉眼前人要再次离他而去,为勾起这人恻隐之心,便说了些自怨自艾之语……
而这人却记到现在,终于找到机会来安慰他。
心中像是有暖流潺潺而过。
程小白被眼前人专注的目光看得有点发虚,说错话了?没有啊…
齐烈硬压下要翘起的嘴角,蹙眉道,“那是我如今做的好,要是哪日犯了错或力有不逮,百功不抵一过……”
程小白下意识的否认,“不会的。”
眼前人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
“你不会错。就算哪天真错了,你也是我误导的……嗯,后世的史书里,我跟你一起挨骂就是……”
齐烈终于抑制不住的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不过似乎,离他更近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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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中秋前夜进了金堆城,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天下十分财,七分在金堆。’这话是不假的。百年前以盐运建城,而后往来商贸皆汇于此,至燕景帝时期,已是市肆栉比,奇珍异宝,绫罗锦绣。即使是乱世,也未曾经历过战火的侵蚀。对于新的大齐王朝来说,它不仅是经济通商的枢纽,也是文化博杂,交流碰撞的中心。
终年没有宵禁,高楼林立,丝竹彻夜,白昼为市的城,天下间再找不出第二个。
马车停在一座门楣高阔的大宅前,驾车的侍者前去叩门。
‘吱呀’一声朱红的府门开了,家丁略一打量,见来人打扮气度皆是不俗,客气问道,“公子可有请函?”
沐雨笑笑,“许管家可在?”
老管家拄着拐一拱手,笑的满面和善,“明日中秋,最近三天府中不待外客,公子请回吧。”
说着便要关府门。
离近了借着檐上灯笼的光,方看清门口来人的面容。
他跟了许璟多年,自是见过世面的,霎时瞪大眼说不出话。又望见几步远处阴影中的华贵马车,能让这位驾车的,也只有……
吓得腿一软就要跪下,沐雨眼疾手快的扶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主子和先生在车里。不用通报了,带路就好。”
管家连连点头,一面赶忙吩咐:“开府门,迎马车进来……你,快去请老爷,就说……齐老爷来了!”
后厅的下人都被斥退,只余许璟的心腹侍卫守在门前。
管家奉上热茶,三人坐定,锦衣男子依然激动地手足无措,
“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有个准备。”
齐烈慢悠悠啜饮一口,一挑眉,端起几分架子:“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去哪里去哪里,还用知会你不成?”
许璟一噎,见他这幅模样,往日插科打诨的劲头又找回来了,
“呦呵,听听这话,大齐律例第三章十二条,‘禁皇胄贵族私闯门宅,扰乱民生。’这是我家,我不让你进,你也得掏钱住客栈去。”
程小白若有所思的望向门口。
进来的时候,匾上分明写的是“燕府”啊……刚开始他还以为找错地方了呢。
齐烈意会,也似笑非笑的回头望去。
许璟气势顷刻消了大半,摸摸鼻子:“看什么看!没见过入赘的……”
当年锦衣侯许璟,十里长街铺锦绣,敲锣打鼓的将自己嫁给了一个金堆城的商人。
齐王不轻不重的发落了个“失仪罪”,革了爵位就由他去了。
如此轰动的大事全天下都知道。
程小白却是路上才听说,心中又涌上剧情神展开的无力感。
主角的兄弟,居然光明正大搞基去了!搞基对象,居然还是主角小弟!
这尼玛居然不是段子?
可等他见到许璟,却不这么想了。
当年大冬天也要摇折扇的fēng_liú公子,一双招人的春水桃花眼祸害了全齐都的待嫁少女。
现在三句话不离‘阿泗好容易哄得双全睡着了,自己才睡下,我见他累的紧,就没叫他,等明日再来见你……’‘双全前些日子染了些热症,可是吓人……’
程小白觉得,有燕城主收了这货,真好。
齐烈一个‘看你这出息’的眼神递过去,许璟立马不乐意了,对着程小白一拱手,
“最早我收到我们陛下大人的密信,说先生起死复生了,诶呦,把我急的,还当是他相思成魔,出现了幻觉了……”
齐烈‘哐嘡’一声放下茶盏。
许璟终于把那个眼神还了回去,‘看你那点出息’。
这座宅子是依昔日城主府修建的,程小白依旧住在琼玉苑西厢。
不同的是,这次对面厢房住了人。
坐在窗边,抬眼就能看见对面暖黄色的灯烛,打在窗纸上修长挺拔的人影。
他吹熄了灯烛,片刻之后,对面的灯火才熄下去。
第二日,程小白用过早膳,就听门外通传燕泗求见。
燕泗如今不做城主,成了生意人,与许璟暗中操持着金堆城里往来航运,算是大齐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
扶起躬身行礼的人,程小白一时感慨万千。当年初见时,正是兵临城下,援军不至,燕泗虽镇定沉稳,仍难掩憔悴神色。
如今再见,还是不苟言笑的严谨模样,目光里却带着笑意,轻松愉悦,似乎还……胖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