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伯如今回头想想,都觉得吴少英聪明,没有带走关家任何一个人,就把关家人给安抚住了。只是如果关大舅真要带着一家老小到金陵来投奔他,又该如何是好?说来都是为了让移棺能顺利进行,他才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虎伯也知道吴少英吃过关家不少亏,心中对他很是同情。
虎伯叹息着对秦柏说:“侯爷帮着想想办法吧,还是别让关家来拖累吴少爷的好。他一个人也怪不容易的,关家若真的来了,舅爷还好说,就怕那关二姑娘不死心,亲家太太又出夭蛾子。”
秦柏抚须微笑:“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你这一路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虎伯父子一告退,秦含真就忍不住对秦柏说:“祖父,您是怎么想的呢?难道真要把外祖母和大舅一家接到京城去,或是到金陵来?不管是哪一种,我对大舅……还有外祖母没什么意见,只是不想让小姨也过来。她要是来了,一定没有好事!她那样的人,凭什么嫁到做官的好人家去呢?”
其实她对自家外祖母也有点意见,只不过做外孙女的不好说这样的话罢了。
牛氏也对秦柏道:“我也觉得关家还是留在米脂的好。尤其是他们家二丫头,很不象话。她还想借着我们家的名义去攀好亲事?若嫁出去后在夫家惹了祸,岂不是连累了我们秦家?没这样便宜的好事!她当初差点儿就坏了她姐姐名声呢,如今也好意思沾她姐姐的光?!”
秦柏微笑道:“你们不必着急。少英断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他既然能开这个口,可见心里是有数的。”
吴少英确实一向办事靠谱,但他毕竟受恩情所缚,怕是很多事都不方便去做的。
秦含真小声提醒:“大舅要是出来了,家里谁照顾呢?小姨总要出嫁,外祖母年纪大了,没人在身边侍候是不行的。如果大舅把外祖母也带来了,那外祖父的坟怎么办?外祖母连母亲的灵柩都舍不得放走,难道就能丢下外祖父的坟?”这事儿就没完没了了。
牛氏立时心领神会:“对啊。就算他们一家舍得亲家老爷,关家族里也没那么好说话。他们走了,关家还上哪儿显摆咱们这一门亲戚去?况且亲家太太那个身体,也不是能撑得住长途跋涉的样子,可别在路上出什么事才好。”
说话间,外头报说吴少英过来了。牛氏连忙坐正了身体:“来得正好。快叫他过来,我们问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就胡乱许诺些乱七八糟的话呢?!”
秦含真也赶紧起身,迎了出去。只见吴少英穿着一身青绸夹棉直身,披着黑斗篷,风尘仆仆地从外头走进来。看上去,他肤色黑了些,脸也瘦了些,整个人憔悴不少。但双眼有神,看起来倒是比先前离开的时候有精神了点。
他看见秦含真,立时就露出了一个温和亲切的笑容来。
秦含真笑着扑了过去:“表舅!你总算回来啦!我一听说你要到金陵来做官,真是吓了一跳。”
吴少英笑着拉住秦含真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通:“听说你跟着老师师母在江南游了一圈,玩得开心么?”
秦含真大力点头:“开心的。可惜天气太冷了,我们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好好玩,只能将来有机会再去了。”她又收了笑,郑重地问,“表舅,虎伯告诉我们,你答应要把大舅他们带到金陵来安家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呀?总不能让小姨也跟着来吧?!”
吴少英微微一笑:“不妨事。我们如今都走了,大表哥有家有业,没那么容易舍得下老家,离乡背井来投奔我的。”
咦?这话似乎很有些深意……
吴少英的笑容就很有深意:“这样的大事,他定会与亲友商议,这个决心可不好下。更何况,我与虎伯父子都先走了,他没有立时就跟着我们离开,再要出行,就得从县衙处求得路引方可,否则如何能出远门呢?”
秦含真双眼一亮,莫非……
吴少英却没有再说下去,反拉着秦含真进屋:“老师师母这小半年里可安好?老师听说了我得官的消息,可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