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接住了老王爷最爱的沉香木蟾雕,宁小郡主却将他一撞,宝物掉在了地上,恰巧插在了白玉连环上。李君悦看向门口,刚才那个差点砸到他右脚的重物,确是插着一段旷世白玉。
老管家每多说一句,楚长歌的面色就暗下一分,相反,李君悦却笑得越来越开怀。
秋海棠有些警惕,这崇阳太子,莫不是和宁小郡主有仇?想到这,她晶莹的脸上划过一抹厉色,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动声色地看着李君悦。
徐管家的话说完了,李君悦凤眸一挑,愤然地拍桌道:”太过分了!该罚!要大罚!”看着徐管家不出所料得一幅小人得志的嘴脸,他看向楚长歌,音色悠然。”不过,本宫坐了这么久,倒是有些口渴。楚世子,华王府的待客之道就是让客人静坐客堂,无人侍奉吗?”
这句话,点醒了楚长歌,一时之间,也让秋海棠难分善恶。
楚长歌的视线在客堂里转了一圈,梨花木桌上没有茶壶茶盏,周身也没有伺候的下人,他温和的脸庞顷刻间乌云密布,早已知晓徐管家不喜欢秋海棠,没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竟敢如此怠慢,勃然大怒道:”徐管家!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怒吼,让徐管家的身子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他家的世子,向来温文尔雅,如沐清风,这般生气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到底是在王府侍奉主子多年的老人,见过人世间多少浮沉,王侯家多少血雨腥风,身子仅是抖了一下,就镇定了下来,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呼。”世子,冤枉啊!冤枉!宁小郡主一来就打量着客堂的宝物,老奴还未来得及通传世子,只身一人跑来阻止,怎有时间安排下人前来侍奉啊?”
楚长歌本想痛惩刁奴,徐管家的一番话到让他冷静了下来,若他执意惩戒,崇阳太子今日在场,日后传出去,怕是会坏了秋海棠的名声。想来想去,他瞳孔缓缓收缩,这崇阳太子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日怎有闲情逸致管起他们华王府的家事来?
李君悦笑了笑,深邃的眸似一股深潭,一眼便将徐管家望穿。准备开口为自己辩解的秋海棠,看到他向自己投来的视线,被他一切有我的眼神怔在原地,欲出口的话也吞回了腹中。或许,她该试着相信他......
”徐管家可有人证物证?”李君悦神色淡淡,似在说着与己毫不相关的事,可眼眸中一瞬划过的冷意却没逃出楚长歌的眼。
这崇阳太子,今日当真是要报御花园内一脚落池衣裳全湿之仇不成?他不由担忧地朝秋海棠望去,海棠,别担心,我会护你!
徐管家像是遇见了救星,连忙点头,应声道:”有!有!崇阳太子殿下,您等等!”
不一会儿,一男一女两人被传到了堂内。这两人,凡是有客人来王府,都是由他二人在客堂中侍奉。
李君悦问:”徐管家说,宁小郡主一来就要砸屋内的名器,可有此事?”
男子看了徐管家一眼,得到徐管家的示意,连忙答道:”是,是这样的。”
那女子穿着浅绿薄衫,颇有几番姿色,是楚长歌的众多爱慕者之一,好不容易盼到了整治秋海棠的机会,又怎能错过,她添油加醋了一番后,补充道:”看到宁小郡主准备砸屋内名器,我和陈大就立刻分头去找徐管家。”
这男子的应和,这女子的描述,一男一女,配合得天衣无缝,所言所行,都在昭示着秋海棠不可饶恕的罪行,仿佛她就是恶贯满盈罪恶滔天罪不可赦的大恶人。
不就是砸了几件宝物......至于吗?秋海棠翻了个白眼。
李君悦漂亮的凤眸似在闪着桃花,嘴角勾起,噙着笑意看向秋海棠。”宁小郡主,你可有什么话要为自己辩解?即便你贵为郡主,千金之躯,在王府撒泼还是会受到惩戒的。”
李君悦的这番话说得别有深意,楚长歌的双拳在袖中攥起,眉宇间尽是暗色。
他刚想替秋海棠说两句话,李君悦就开口阻断了他,提醒道:”宁小郡主,可要想好了,你能否找到证人为你作证呢?”倒数第七个”人”字他咬得格外重。
霎时间,秋海棠心中一片晴朗,她径直向李君悦走去,坐到他右手边的椅子上,才淡淡地说出了三个字。
昨夜,翡翠森林外,小侯爷被银面男子划破了身子。一大早,六皇子就派人传盛西岚进宫,直到第二次传召,盛西岚晃晃悠悠地出了府。此时此刻,还在劳心费力地与六皇子周旋。
盛西岚的心里一阵烦闷,早知今日,不如让尹慕云死了拉倒。
金碧辉煌的寝宫。六皇子满脸阴鸷,他想要发怒,可眼前的人他还得罪不起,只好压下怒意,有些讨好地询问。”状元爷可知,昨夜刺伤本宫表弟的银面公子,是何许人也?”
”不知,不知。”盛西岚挥挥手,有些不耐烦,这句话已经问了他好几遍了,烦都要烦死了。不过这次,他难得地多说了一句。
”微臣救走了小侯爷,独自和银面公子对招,险些伤着了性命,六皇子殿下,就不要在微臣的伤口上撒盐了!”盛西岚的好脾气,在这漫长的时光中都要消磨殆尽,语气越来越不好。
更可气的是,他说的这句话,六皇子还不相信,看着对方满脸疑色,盛西岚气极反笑,他背过六皇子,琉璃般的眼眸写满了”你就是个傻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