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兄弟谢啦,钱今年还你。”
苏木赊完口头账捡回帽子,从速赏我颗大栗子后落荒而逃。我发誓,他再不会有机会从爹爹那蹭零花了。
话虽这般说,我当然不至于厚着脸皮接过正国递得钱,而苏木那三月之诺,我宽慰自己不必介怀,他兴许还不齐呢。谁料他岂是还不齐,压根是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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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再次预备好站在摄影机前,我通身灵活许多,甚至有心情同马伯说说笑笑了。
开拍前阿罗已懒得报幕,旁人也懒得去规整七零八落的花木,谁晓得这条能不能过呢?
但启唇念完第一句词后,我晓得一切开始不同了。在场众人同样察觉到这点,四周纷纷响起一阵抽气声。
然而姑父仍即速喊了“卡”,我听后不免颓然,看来无论过程几多变幻,走向的仍是同一个悲惨结局......
“灯光师,补光!”
“化妆师,加粉!”
“三儿,那丛花歪了!”
......
不料姑父竟未骂我!只顾打了鸡血似的各处吆喝。我激动着寻了眼不远处的正国,他任小姑火急火燎着扒脸抹粉,闭着一只眼上妆,睁着另一只看我笑。
就着这个态势,接下来的戏竟顺的不能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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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强盗企图打劫雨茹,恰巧路过的青年学生维含见状,奋不顾身相助......”
“第五幕:维含拽着雨茹狂奔逃离,藏匿于草丛树下......”
随着阿罗的报幕工作愈发顺畅,我亦习惯了拍电影这工作。得空能时不时为自己补个妆,帮三儿chā_chā花,替正国想些浪漫的救美姿势......但中国人常说事不过三,是不是我与摄影机的仇亦要结满三次后,才算彻底清账。
我将这不安的推测说给正国听,他一面拔草一面道荒谬。可惜我的推论向来饱满,预感也往往很准。
按着剧情,我和维含躲在一棵树下,天空落着暴雨,巨型灌木丛后有提刀追赶的匪徒,他正在我们不远处溜达找寻......
我紧屏呼吸盯看机子之际,却见它的后面冒出一个头......见鬼了!他不是在中国东北方吗?
这束惊异过后,心内又急急涌上慌乱。我现下戏算连顺了,但距燕芝的一颦一笑满堂喝彩,演技差距甚大。谁愿被心上人撞见演技不精?且若是演给程井然看,我想我这辈子都炼不到满意的“演技精湛”。
“卡!”姑父厉声又起。
我早想对姑父卡戏的频率提出意见,现下却只怨怪自己为何将此事拖着。姑父要批评我了?在程井然第一次见我演戏的当口?
恰看那头,程井然亦默契地直起身子,抬头看向我。那眼里,莫名有着警员逮到藏匿小偷时的得意,尽管我确实可疑地窝在一丛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