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依旧紧紧垂头,恭声回话道:“娘娘说,这两日皇上精神略好,是以便想举办一场家宴,好生与宫妃与皇子皇孙相聚一番。再加之大梁的皇子与公主也都在,是以便也算是宫中紧要之人一道好生聚聚。皇后娘娘也说,王爷刚纳侧妃,皇上的病体便康裕不少,想来该是王爷娶亲之事对皇上冲了喜,功劳极大,是以此番宴席,王爷作为有功之人,的确不可缺席。”
君若轩轻笑量身,清俊的面容卷着几分起伏与复杂,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待得静默片刻,他才慢腾腾敛神一番,仅道:“母后倒是想得多,竟是连冲喜二字都想出来了,呵。刘公公且回去好生回复母后,就说,今夜宫宴,本王不会不识大体的缺席,而是会,准时入宫赴宴。”
宫奴面上不曾掩饰的染上了一层释然,随即不耽搁,待恭敬出言告辞之后,随即便毫无停留的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凤紫静躺在榻,一动不动,面色平静自若,只是心底之中,则是森然重重。
那老皇帝倒是命大,都已病入膏肓了,竟还屹立不倒。想来着实是恶人遗千年了,像她爹爹那般忠骨良善之人不曾长命,而那心狠手辣的老皇帝,却是一直拖着养着,怎么都端不了气。
不得不说,老天不公,命运也是不公,复仇之路长路漫漫,何时,才会真正终结。
“凤儿在想什么?”
正待凤紫思量,突然,一道悠然懒散的嗓音微微而起。
凤紫蓦地应声回神,这才发觉方才还立在门边的君若轩竟不知何时的站定在了榻上。她略微愕然,怔怔望他,则是片刻,他也极为难得的不曾对凤紫发呆之事刨根问底,而是神色微动,眼角微挑,慢腾腾的轻笑道:“今夜宫宴,凤儿也随本王一道去。”
凤紫瞳孔微缩,缓道:“凤紫身子不适,可否不入宫去?再者,皇后娘娘对凤紫印象并不好,甚至上次还差点让宫牢的牢头将凤紫打死,是以,凤紫若随夫君一道入宫,到时候见了皇后娘娘,凤紫许是会让皇后娘娘看着闹心。”
君若轩慢腾腾的道:“今时不同往日,凤儿无需担心。你如今乃本王侧妃,自也是母后的儿媳,是以,母后并非全然不近人情之人,反倒是护短,日后对凤儿你啊,自然也是护短爱护了。再者,今夜入宫见了母后,切不可再唤皇后娘娘了,若是凤儿唤错而惹母后生气,便是母后不责罚你,本王,也会稍稍‘责罚’你呢。”
他嗓音柔媚,邪肆悠然,这番脱口之言也是自然而然,却独独不曾将凤紫的意见听入耳里。
“王爷,凤紫之意是此番宫宴,凤紫可否不去?便是皇……便是母后对凤紫宽待,但凤紫的身子不适,伤势未愈,也着实不宜入宫。”
君若轩柔声缓道:“其余之事,本王自不逼你,但今日宫宴之事,凤儿许是无论如何都要随本王一道入宫了。今夜之宴本算是家宴,你如今乃本王最是重视之人,也自该以我瑞王府女主人的身份一道去。至于凤儿身子不适之事,本王自也会心疼与考虑,是以此番入宫,定车马随行,步撵而接,一路上,凤儿只需坐着便成,其余之事,均无需你半点操心。”
他嗓音极是温柔,奈何语气之中,却不曾掩饰的夹杂几分执意,仿佛全然不容人反对一般。
凤紫心生抵触,一道道复杂森然之感越发在心口蔓延,则待沉默半晌,她终是在君若轩无声的对峙中微微妥协,低沉而道:“既是如此,凤紫便随夫君走一趟便是。”
避无可避,是以便也只有迎接而上。
只是凤紫全然料不到的是,本是一场好好的宫宴,竟也会牵扯出危机四伏的狰狞与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