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要看看田氏爪牙长什么人模狗样,竟然做得出残害无辜乞丐孤儿的恶行。
可当她借月色看清机关师长相,发现还是个“熟人”。
当即怔忪一瞬,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这句话不仅说懵裴擒虎,也说懵机关师本人。
机关师:“……”
咱俩认识???
这名机关师也是个青年,看上去年纪跟裴擒虎差不多大,相貌俊秀,皮肤白皙,气质斯文,半点儿看不出刚才操控机关丝,招招致人性命的阴毒刁钻,反倒像是个一心念书科举的书生。
他皱眉反问公孙离:“你认识我?”
裴擒虎撇了撇嘴,也弯身凑上来盯着机关师,瓮声瓮气道:“阿离,你认识他?”
公孙离有些哭笑不得:“这位朋友,这是第三面了。你可还记得你早上被一伙人追得上蹿下跳,是谁替你挡了灾劫?是我。之后在悦君楼,你连张面具都不戴就去跟情报贩子买消息。”
机关师眨眨眼,眼底恍惚迷茫。
他根本不记得公孙离当时有在场。
听到她揭穿自己不戴面具去买情报,一瞧就是行走江湖的萌新做派,当即微红了脸。
“你与田氏什么关系,为何助纣为虐?”
谁知机关师想也不想便开口反驳。
“什么助纣为虐?你这田氏的爪牙!”
公孙离:“……”
裴擒虎:“……”
看着他俩一副“你是在逗我”的表情,机关师心下咯噔,隐隐意识到不对。
最后改为三人面面相觑。
机关师濡湿干涩的唇,又紧张又心虚:“等等,你不是田氏的人?”
公孙离心下险些被气笑了。
语气不善道:“不是。如此说来,你也不是田氏的人?”
不是田氏的人阻拦她作甚?
居然还有来有回打了一场。
机关师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毛,浑身炸毛,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抗拒的尖锐。
“这怎么可能!”
“既然不是,你为何对我动手?”
机关师微圆的眼睛睁得很大,似乎没想到公孙离会倒打一耙赖人清白,立时气得耳根涨红。
“难道不是你先释放恶意与我动手?我瞧你躲在暗处护卫田氏那一伙打手……”
面对指摘,公孙离目光平静坦荡,反倒是机关师自个儿说着说着,底气不足,声音渐低。
见状,公孙离只得叹了一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与我们走一趟吧,朋友。”
说完又看了一眼裴擒虎,后者心领神会。
一把抓起青年机关师丢在肩上。
这里离田宅太近,方才打斗动静虽不算大,但也不能保证不会惊动田氏的人。
青年机关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作为机关师,他的观察力和细心比寻常人都高,自然看得出来眼前二人与自己交手那会儿都没尽全力,仍是游刃有余,怕是俩高手。若自己不配合,难说他们会如何处置自己。
于是,识时务道:“好。”
公孙离与裴擒虎将机关师带到附近一处酒楼雅间,确定无人窥视偷听才放心关上门窗。
坐下盘问:“说罢,姓甚名谁,大半夜鬼鬼祟祟偷窥田宅有什么意图?”
青年机关师反唇相讥:“小娘子大半夜鬼鬼祟祟,潜入田宅偷窥,又有什么意图?”
一侧的裴擒虎攥紧硕大拳头,冲着青年机关师舞了舞。
不客气道:“阿离问你,你就回答,油嘴滑舌的小子!”
青年机关师:“……”
威逼之下,他只得叹气服软,哦,他这不是怂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便起身叉手一礼,生硬道:“我姓连,名景。‘虎啸而谷风声,龙举而景云属’的‘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普通机关师。”
语气听着敷衍没啥诚意。
裴擒虎没什么反应,公孙离却不好糊弄。
她揭穿青年蹩脚的敷衍之词:“没什么名气的普通机关师?名气或许是没有,但‘普通’绝对称不上。机关术入门难专精更难,想要有所成就,不仅要求自身要有天赋,还要有个经验丰富的机关师领路。你先前那一手操控机关丝的手段有点儿傀儡术的痕迹,要么是家传绝学,这说明你出身机关世家,底蕴深厚;要么就是有个博采众家之长的师长,手把手教你。”
世上不乏天纵奇才能无师自通,但绝不包括眼前的连景。
他有天赋,但天赋没高到那种程度。
连景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既不是田氏之人,夜探田宅有何目的?总不可能是路过。”
连景被逼得无法,这回没顾左右而言他,道:“因为我怀疑田氏族长田春谋害我恩师……这次赶来长安城也是为了查一个真相。若真是田春做的,身为人徒,自然要为恩师讨一个公道。白日在悦君楼没买到田氏的情报,便决定入夜过来探一探,或许有什么收获,就遇见了你。”
结果将公孙离误认为是田氏的爪牙,二人便大打出手了。
“你怀疑田氏族长田春害了你的恩师?”
连景的回答超出了公孙离的预期,连裴擒虎也诧异,暗下用眼神向她询问连景此话真伪。
“对!”
连景郑重点头,不似作假。
公孙离垂眸思忖,她先前没仔细观察连景的穿着,如今再瞧,她发现连景的确是在孝期,还是重孝,只是在外行走不得不做些更改,不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