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说罢,身上也有点儿凉了,往自个背上抹一把热水,继续扯回方才的话题:“小柔,那你身上的印儿,是你男人给弄的是不是?你要小心,我看你像是没成家的模样。”果然见顾柔点了点头。
贞娘叹气,是啊,有家有口的谁来干这行:“你得留神小心点,得逼着他娶你过门,否则就别搭理他,男人最会说谎,他占了你的身子,又不娶你,那就是耽搁你了。你要小心他翻脸不认账。”
顾柔想起国师,脸上就泛起甜笑,她从来不怀疑他对她的真心真意,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会相信。贞娘见她痴痴的模样,知晓她是陷进去了,摇了摇头也不多劝,这种事情她见的多了,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劝也劝不了。
顾柔想国师想得出神,直到背上冷了才醒过来,她忽然问贞娘:“对了,那你一定知道……那事为甚么会疼啊?”
贞娘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柔红着脸,凑到她耳边嘀咕一阵。贞娘更惊讶:“你从小你娘亲不教你?”下意识又想到,也许顾柔家里没爹娘,她怕顾柔尴尬难受,赶紧接着话道:“头一遭都是要受点罪的,我梳弄的那会差点死过去。”
顾柔摇头表示不懂。贞娘道:“傻丫头,你过来,我跟你讲。”
顾柔凑过去,贞娘附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阵,顾柔的脸涨得通红。“原来……竟是这样。”
贞娘轻声笑道:“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不但不疼,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再过来,我跟你讲……”
顾柔又凑过来,越听越惊羞,拼命摇着头:“不不不……”
贞娘道,哪个男人不喜欢这回事?你别看你清纯样貌的,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自个的女人只在他面前淫.荡,你听我的放开了去,别扭扭捏捏的败兴致。别的不敢说,论对男人的根性了解,我和翘儿强你太多,翘儿一句话说对了么,女人也要自己过得高兴,他在你身上找痛快,你干吗不能也在他身上找?
顾柔被那最后一句话震到了,半响才回神——翘儿她该不会也是……
“她就是啊!你不知道啊,”屈贞娘很自然地道,“她从前在吴郡名气牛了去了,开了家软虹楼,自个当老板,生意做得那叫一个大,我在襄阳,都在客人嘴里听过她的花名。干这行的多少人羡慕她,年纪轻轻有自个生意,不晓得为甚来这当花卒。”
……
晚上,顾柔卷在被窝里想,她冤枉大宗师了。
原来那头一回,本生就是会痛的,她竟一点也不知晓,还以为他故意欺负作弄,在心里怨了他这么久。顾柔想起那会儿他彻夜守着自己寸步不离,满是后悔难过的神情,不由得心疼起来。
她错怪他了。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便听得虚空中他的声音传至:【小柔,你睡了么。】
兵营有严格的熄灯时辰规定,他记着故而每天此时在这等她。
她心蓦地一动,翻个身趴着:【嗯。】顿了顿,又裹住薄被:【大宗师……】声音忸怩。
【怎么了。你营里的人如何,有没有人欺负你。】
误会大了,她忙解释:【没有,她们人都很好。】
他已经听孟章说了,顾柔分到的屯营里有女花卒,他有些担心:【兵营鱼龙混杂,你自己须得小心。再委屈一段时日,过了考核便能随军出征,到时候本座一纸调令,将你调入宝珠她们队伍去,便有人照顾了。】
顾柔头看了一眼旁边,屈贞娘睡相不好,翻了个身,雪白的大长腿搭在向玉瑛身上,被向玉瑛一把撩开,翻身背对着她。
顾柔微微笑:【我不委屈的,她们都很照顾我。】
他听了也微笑,小姑娘的脾气就是好,很少记仇别人,他喜欢,也担忧。【好,那你早点歇。】
他正要结束对谈,突然听见她羞涩的声音:【大宗师……】
【嗯,怎么了?】他眉毛一拧,从床上坐起。小姑娘今天很有些不对劲,他察觉出来了。
【大宗师,等我回来……我好生服侍您,】她脸臊得快炸了,夏夜天热,被子裹在身上,已紧张出了一身薄汗,【我想您了。】
【……哦,好。】
【那,我歇了。】
【歇了。】
顾柔裹在被窝里,她有一丝懊恼,也不知道他听出她的意思来了没有?
又有一丝庆幸:没听出来也好,那件错怪了他的事,说出来也太丢人了!
她起被盖,蒙住了头。
……
国师府的卧房里,灯早熄了,只有一束洁白的月光照在地面,他靠在床头看月光。他的床榻是很宽敞,锦被也松软,只是怀里空荡荡的缺一个人。
明日还有早朝,他原打算和她说完悄悄话便睡,可如今却是半分睡意也无。
他起来点灯,拿了卷道家修身养气的经卷读了一会儿,只觉得心浮气躁,又翻出枕头底下老钱的手稿,看那荒诞志异的人鬼恋情故事,更加心浮气躁——写得都是些什么玩意!不出两三个章回,便有一些书生和女鬼的香艳片段描写,真是看不出来老钱平日在朝堂上道貌岸然的模样,背地私下里用笔名写这种糟粕在坊间售卖,大晋朝的民风就是这般被带坏的!
他想起老钱,心念蓦然一动。
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江河万流各有其长,说不定糟粕里面也能淘出黄金来,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