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是不敢相信,这信里写的是谁?是他那个温文尔雅的儿子齐亲王吗?他儿子如何会去看活人剥皮?
“宁亲王先歇着吧,”皇帝淡淡道,“张爱卿,你来读。”
张温祺愣了愣,道:“臣遵旨。”
余下读的一件件,便没什么太过恶心的事儿了,但是宁亲王脸色也足够看的,他从没经历过这些,没当场吐出来就是守着礼了。
张温祺读完将信封完好放回,小太监恰巧通传:“齐亲王求见。”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皇帝身上。
皇帝以手扶额,道:“不见。”
他以往只觉得,齐亲王不能做太子,身为宠妃之子,只要偏爱些,不动摇太子中宫大位便好,但是却没想到儿子早已被宠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与丁家做下的事情更是胆大包天。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杀了爱子,若是宁亲王密奏,或是在场并非这几个人,说不准他私下训斥惩罚也就罢了。
但是瞧瞧,总不能把在场忠臣都给杀了吧。
“这件事,便不要流传民间了,有损国威。”皇帝声音低哑,满满的无力,“着朕旨意,丁家上下,首犯和丁凝儿一样斩首,余下众人流放岭南,家产抄没。齐亲王空有亲王位,却以权谋私,削其亲王位,食皇子爵,其余钱财珠宝一并抄没,朕在位时,皇四子朱承泽不升爵、不可参朝政、不得随意出府。在府中为天下百姓抄写经文,直到朕龙御归天!”
皇帝到底没把话说死,只是说自己在位时候,四皇子一辈子也就是个普通皇子了,一辈子圈在京中府中,连上朝的权利都剥夺,除非新帝登基免去此道敕令。能被皇帝惩罚至此,四皇子难逃不孝不义的罪名,离大位终究是越来越远。
这惩罚足够重了,皇帝之所以这么惩罚,便是让臣子们看着——朕已经罚他如此了,总不能逼着朕杀了亲儿子吧。
这书信是哪儿来的,怎么来的?
齐亲王印鉴、四皇子朱承泽私印、笔迹,不是作伪,追究来历,也免不了四皇子的罪责。皇帝深深看了一眼宁亲王,没问,却不代表不罚:“宁亲王御前失仪,贬为宁郡王,王妃不知劝阻,为妻不贤,善妒泼辣。朕赐宁郡王两位侧……”
侧妃两字还没吐全呢,宁郡王白眼一翻,猛地摔在地上,面部抽搐,口吐白沫,手脚抖似筛糠,张温祺多么机灵的人:“皇上,宁郡王想必是受了惊吓,赶紧请太医吧!”
皇帝憋了一口气,心道,这侧妃庶妃,朕总要塞去你府上,让陈望舒好好的碍碍眼!
当下无奈,只得先给儿子看病。
这事瞒,也瞒不了太后,陈望舒早就看过了信,粗略一讲,佛爷也发怒了。
皇帝的惩罚,太后仍觉不满意,而后又来一道旨意,陈望舒直接成了宁郡王妃。
太后安抚陈望舒一遭,将她送了回府,自己与朱承瑾道:“你皇伯父糊涂,这件事儿老五有什么错处?”
“想必是心气不顺,正难受着呢。皇伯父向来宠爱四皇子,如今乍然知晓这些消息,心里失望在所难免,宁郡王的爵位,总会升上来。”朱承瑾也觉得皇帝挺缺德的。
卫亲王宁郡王同时接的差事,结果卫亲王屁事没做,也没灾祸,宁郡王找来了证据,却被降了一级。
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儿?
太后道:“不行,我得去找皇帝,他怎么能如此作为……”
“皇祖母,”朱承瑾劝下太后,“您此刻去了也没用,说不得皇伯父还以为是宁郡王妃找您诉苦求情,说句不该说的,太子的位子总是没那么多后顾之忧了。”
“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太后了解自己儿子,虽说是暂时圈了四皇子,什么都不准他参与,但是皇帝若是被恪昭媛母子眼泪一冲击,说不定就又想出什么点子来。“景豫,你先回王府,这段时间宫内指不定会出乱子。”
“皇祖母……”
“哀家知道你担心,”太后揽着朱承瑾肩膀,安抚的给孙女顺了顺背,“照顾好王府,等柔然人回去,就送你二位姐姐出嫁。”
朱承瑾嘀咕着回府了,心道柔然这是称臣来了,还是先安抚再谋后计?
柔然人是进贡东西来的,但是不称臣。
不仅不称臣,他们还要求娶公主,结亲联姻盟两国之好。
朝廷上一阵喧哗,大臣们全都不依了。
如今适合婚配的公主只剩下了昭华长公主,谁家都为了尚公主暗中出力鞭策子弟呢,凭什么让柔然人捡了个大便宜回去?
王御史道:“古来虽有公主出塞修两国之好,但是你柔然还未与我朝签立和平盟约,怎么一蹴而就,上来便要我们下降公主与你们?”
柔然使臣拜尔木笑道:“贵朝下嫁公主于我们王子,自然就是修双方之好,只要皇上愿意将公主送嫁……”
“使臣这话错了,”靖平侯道,“据我所知,柔然尚未正式立国,两国修好,前提是你柔然立国,按规矩选出太子,二国签立盟约,再择公主下嫁你们太子。”
一是柔然未立国,而是柔然没太子。
朝廷的态度几乎是一致的,昭华公主嫁给柔然人,不如嫁给自己人。
皇帝不舍爱女远嫁,更何况是嫁给柔然人,万一日后开战,昭华如何自处?
齐亲王不在,齐亲王一党,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