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赞许般点了点头:“勇气可嘉!”
而她站在那里,仿佛一支箭,笔直笔直,她的目光也是笔直的,与他对视。他突然“嗤”的笑了一声:“其实我真想知道,如果振嵘回来,明确与你分手,你会是什么表情。”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只要他做出选择,我都会接受。也许我会很痛苦,也许会消沉一段时间,也许这辈子我也不会再爱上别人,可是我爱过他,也许还要爱很久,停不下来。但我很幸福,因为我知道什么是爱。而你,雷先生,你没有体会过,更不会懂得。”
她露出几天来的第一个微笑:“这里是五十层,站在这样高的地方,雷先生,我一直以为,你的眼界会比别人开阔。”她欠一欠身,“告辞。”
进了电梯她才发觉自己双颊滚烫,仿佛是在发烧。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自己一口气说出那样长篇大论的话,可是一想到振嵘,想到他说让她等,她就觉得什么都不可怕,什么也不用怕,因为他说过让她等,她就一定要等到他回来。
手机响的时候还以为是听错了,只怕是邵振嵘,连忙从包里翻出来,竟然是老莫。老莫还是那副大嗓门,劈头盖脸就问:“杜晓苏,去不去灾区?”
一句话把她问懵了,老莫哇啦哇啦直嚷嚷:“人手不够,报社除了值班的全去了灾区。但是有好几个受灾重镇还没有记者进去,头版在前方的报道实在是跟不上,老李在北川急得直跳脚,贺明又困在青川。深度报道!我要深度报道!下午有一架救援包机过去,我已经找人弄了个位子,报社实在抽不出人来,你要不要去?如果要去的话快点说,不行我就找别人。”
“我去我去!”她不假思索,急急忙忙答,“我当然要去!”
老莫很干脆地说:“那你自备干粮和水,别给灾区人民添麻烦。”
“我知道我知道。”
她挂了电话就打的直奔公司,找着主管人力资源部的副总,一口气将事情全说了,又说:“如果公司批准我的假期,我马上就要走了,如果公司不批准……我只好辞职。”
反正雷宇峥已经打算让她在这行混不下去了,她也并不留恋。如果能去灾区,虽然没机会遇上邵振嵘,可是可以和他在一片天空下,呼吸着一样的空气。重要的是可以为灾区做一点事情,即使受苦她也愿意。
副总似乎有点意外:“杜小姐,即使是正常的离职,你仍需要提前三个月向公司提出报告。”不过副总很快微笑,“特事特办对不对?你去灾区吧,我们可以算你休年假。”
她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说了一遍又一遍“谢谢”。副总又说:“现在余震不断,你一个女孩子,千万注意安全。”
她好像只会说谢谢了。
顶头上司宁维诚也十分支持,立刻安排同事接手她的工作,爽快地说:“你放心去吧,注意安全。”
她跑去买了许多食物和药品,如果都可以带过去,能分给灾民也好。忙中又抽空给邹思琦打了个电话,拜托她替自己瞒着父母。等东西买齐,带着大包小包赶到机场去,差不多已经到登机的时刻了。找着老莫安排好的接应的人,十分顺利地上了飞机。
飞行时间两个多小时,飞机上都是专业的卫生防疫人员,大家十分沉默,几乎没有人交谈。杜晓苏有点晕机,也许是因为太紧张,只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没有做梦,只睡着一小会儿,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是几秒钟。天气非常不好,进入四川上空后一直在云层上飞,后来到达双流机场上空,又遇上空中管制,不得不盘旋了十几分钟。成都正在下雨,幸好降落的时候还算顺利。
下了飞机后杜晓苏就打开了手机,信号倒是正常的。于是她尝试着给邵振嵘打电话,而他的手机不在服务区,于是她趁着等行李的工夫,给他发了条短信。他没回,大约没收到,或者正忙着。于是杜晓苏给老莫发了条短信,报告自己已经平安到达。候机大厅里人声嘈杂,到处是志愿者和来援的专业医疗队,大家都在等行李。她终于在传送带上看到了自己的大包,搬下来很吃力,旁边有人伸手过来,帮她提上推车,她连声道谢。那人看到她还打包有成箱的药品和方便面,于是问她:“你是不是志愿者?”
她有些赧然:“不是,我是记者。”
那人很温和地笑:“没关系,一样的。”
是啊,他们都是来做自己可以做的事,尽自己的所能。
成都的情况比她想像得要好很多,城市的秩序已经基本恢复,虽然空旷处仍旧搭满了帐篷,但交通情况已经恢复正常,偶尔可以看到救护车一路鸣笛飞驰而过。报社在成都有记者站,记者们全都赶赴一线灾区了,就一个值班的编辑留守。她去跟这位编辑碰了头,哪知刚进门不久就遇上余震。杜晓苏只觉得屋子晃动了好几秒钟,她被吓了一跳,编辑倒是很镇定:“晃着晃着你就习惯了。”
目前去重灾区仍旧十分困难,大部分道路因为塌方还没有抢通,不少救援部队都是冒险翻山步行进入的。
“又下雨,这天气,坏透了。”编辑说,“一下雨就容易塌方泥石流,更糟了。”
找不到车,编辑帮忙想了很多办法,天色渐渐黑下来,即使找到车夜行也十分不安全,不得不先在成都住下。杜晓苏给老莫打电话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