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对着自己便是一巴掌,显然有些出乎茅坚石的意料。
怎么说对方也是周家的大管家,在丰登县的权柄不可谓不小,就算是那些官府中的衙役,亦是会给他几分薄面。
而这一点,也十分合乎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至理。
其实,在茅坚石想来,对方只要愿意低个头,自己在作势打压几句,这心中的气也就出的差不多了。
也正因为如此,茅坚石方才意识到,恐怕周家这次找上自己是真的遇到不小的事情了。
人么,总免不了逢场作戏,既然人家主动放低姿态了,茅坚石也得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只见他冷淡的神情渐渐多了几分色彩,快步上前拉住周管家的手臂道:“周管家何必如此,大善人出手阔绰,那一吊子钱我亦是受之有愧,哪怕无需情动管家前来,我必当在所不辞!”
茅坚石这句话也是给足了周管家面子,而周管家听了之后眼眸深处亦是明亮了几分。
此子不简单,日后我必当得谨慎对待!
能在茅坚石这般十七八九的年纪,有这般城府,委实有些出乎周管家的意料。
原想对方还会借此折辱于他,却不想这般简单的一笔揭过。
当然,他并不会愚蠢的认为茅坚石如此便会对他不计前嫌,可单论这般表面功夫,便不是同龄人能够做得出来,如此他又岂能不高看对方一眼。
随着这幕小插曲一闪而过,茅坚石便是随着周管家行人往返县城。
哪怕此次周家不派人来找他,他亦是会主动找上门,所以这一趟茅坚石是必走不可的。
而在路上,茅三似乎是因为自己‘通敌卖友’一直低着个头,没敢与茅坚石搭话。
因为若是没有他的指引,周家一时半会还不一定能找到这落魄山村中来,如此也就不会连累茅坚石了。
可真实情况是,茅坚石一点都没有迁怒于他。
以周家的实力,真要花心思找他,不超过三日,必然能够找到。
上次几个压棺汉中,便还有茅坚石的同村人,只要他们没离开丰登县,周家依旧能够凭借其他几人找到茅坚石,所以,茅三不管会不会引路,结局是都不会变更的。
而以茅坚石对茅三的了解,对方若不是有着什么苦衷,定然也不会带人来寻他。
压棺是十分阴损的事情,容易折寿,在茅三收获茅坚石的友情之后,他便不下一次劝阻对方放弃这个行当。
像他茅三这样的烂人是没得选,可茅坚石还是有些笔墨功夫的,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一行上死磕。
等到差不多从周管家口中打探到事情的缘由,茅坚石就促狭的看向了茅三道:“怎么,哑巴了,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就不想说些什么?”
闻言,前方有些失魂落魄的茅三顿时身子一颤,随即簌簌发抖的取出了十枚铜子:“我…我额,呜……啊,二郎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我绝不还口,但我是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你一定要信我,还有这钱,是我替你向周家要的……”
茅坚石的一句笑语,顿时让得茅三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如洪水般宣泄了出来,虽然他们接触的时间看不到短短十天,可茅坚石怎么待他的,茅三是一清二楚。
而越是如此,茅三心中的负罪感便是越发的沉重,硬是让他一个一向没脸没皮的泼皮,羞急的哽咽了起来。
茅三这一哭,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搞得茅坚石颇为尴尬,他轻咳道:“咳咳,我也就逗逗你,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茅三可是有着一米八几的大块头,也可能是天赋异禀的缘故,哪怕平日里食不饱腹,却依旧长得十分魁梧,可以想象对方嚎啕大哭的模样是多么大的阵仗。
茅三心中羞愧,情绪有所波动自是难免的事情,可他见茅坚石一转眼又是苦笑不得的模样,也不仅有些被对方整懵了。
他一边抽泣着,渐渐收回了声势,有些不自信道:“额…你的意思是不生我的气?”
茅三之所以会给周家人指路,那是周家人承诺不会强迫茅坚石,并且事后不论找没找到茅坚石这个人,都会给予他十枚铜子。
当然,他并不是为了十枚铜子才给周家指得路,就如茅坚石所想,当周家人找上茅三的时候,其余几名同村之人也同时在场。
茅三认为,就算自己不松口,其余之人同样还是会给周家人指路,既然事情已经无法避免,所幸便答应了此事。
至少,自己还能为茅坚石争取一些利益,而要是换成其余人,定然是毫无顾忌的将茅坚石的老底给透露出去。
茅三的要求虽然有些多,但周管家也是眼尖,能瞧出茅三与茅坚石之间的关系貌似有别于他人,故而将这个人情卖给了茅三。
而要不是顾及这一点,其实他花三个铜子就能摆平其他几个村人,那还会和茅三约法三章。
一路上,周管家不仅与茅坚石交流了周家所遇到的事情,一并将此事隐晦的点明了一下,如此,茅坚石又哪会生茅三的气,真要说,他还得夸茅三呢。
相对而言,茅三的决定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约莫一半个时辰之后,茅坚石一行人终于踏入了丰登县,或许是周家真的万分着急,居然连马车都在县门口备好了。
一坐上马车,赶路的速度又是增加了几倍不止,仅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赶到了周府。
“茅师傅,久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