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说她逃出来之后,精神不太正常,整日胡言乱语,未必能回答本官的问题。”叶行远有些遗憾,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得走上这么一遭。
这个案子被天州府办得天衣无缝,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就是这个疯疯癫癫的受害者。
青妃对那少女也寄予深深的同情,哀声道:“这等惨事,落在女子身上,真是生不如死。明明错不在她,她却也得饱受世人冷眼,只当她是失贞有罪之人。真疯癫了也好,倒省得日日痛苦。”
她自己也有类似的经历,虽然是金枝玉叶,面对命运的qiáng_jiān,一样是无能为力。
叶行远叹息道:“我且先去问问再说。”
不管怎么说,去向受害者询问当时发生了什么,对这少女也是二次伤害。叶行远心中不忍,但也不得不为。
罗老实住在天州府西面洪原县的一个山中小村,平日种地为生,家有两三亩薄田,勉强也够养活一家三口。平日生活虽然艰苦,倒也过得下去。
但是自从女儿出事之后,他原本坚挺的脊梁就弯了下去,变成了驼背,头发也仿佛一夜之间变白了,浑身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空,就算是侍弄庄稼也变得有气无力。
他在门口翻土,准备种些豆子,耳畔却只听到女儿在房中的哭喊声,心情愈发烦躁。
“她这个样子,不如死了算了!也免得给我们老罗家丢人!”罗老实恶狠狠的朝着地上吐了唾沫,凶狠的表情让他婆娘都吓了一跳。
他婆娘压低了声音,急道:“你休要胡说!女儿走失的时候,你不是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样?如今好不容易女儿回来了,你又这般,到底是为何?”
罗老实气鼓鼓道:“我之前担心,是因为她还是冰清玉洁的罗家女儿。如今她被那些.淫.僧污了身子,怎么不早早自尽?也好图个干净,说不定朝廷还赏块节烈牌坊!”
他婆娘眼泪涟涟,“咱们就这一个女儿,你舍得拿她去换牌坊?你又没读过书,何必听那些读书相公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能活着,不已经是老天爷可怜咱们了么?
上次知府大人不也说了,幸得娟儿活着,才能抓住那些淫僧,她有大功!”
罗老实仍旧心气不顺,他用脚踩了踩地里的泥土,烦躁道:“她若识趣,等说了案情便该去死,如今不死不活的,叫人气结。”
“孩儿他爹,你可怜可怜她吧!她如今疯疯癫癫的,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婆娘哀呼,一边用衣襟抹着眼泪。
房中的罗小娟把父母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更觉得心中冰凉,头顶梁柱上挂着她的裤腰带,已有三日,只要她咬咬牙把头一探,踢翻脚下的凳子,就能彻底摆脱现在的痛苦。
连爹娘都嫌弃她,她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她到底只有十五岁,只隐隐知道在慈圣寺的遭遇是一场丑事,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也不是非常明白,心里还是一笔糊涂账。
但是无论如何,总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她发呆了良久,直到听到屋外又传来外人的声音,才赶紧翻起白眼,口吐白沫,高声大叫道:“我要做王妃了!我要做王妃了!你们谁都别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