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固执地觉得唐齐铭会醉掉,他喝了那么多酒,脸变得那么通红,不醉掉才怪呢。于是我就花大把的时光等待唐齐铭醉掉,没有目的和缘由的。其实时间这东西过起来是很快的,它的意义完全取决于你有没有目标。等待的人是艰难的,说到底又是幸福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其实都是在接近,它们都用在了刀刃上,只要足够接近,等待必然意味着一寸光阴一寸金。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也会端起杯子和他“干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闲聊着现在和未来,其实那些都是虚幻的东西,我们只能确定方向,并不能看到以后的真实面目,这样的讨论在本质是叫做臆想,但是我们不愿意承认自己患有“臆想症”,于是我们强化了这样的讨论,叫展望明天。
啤酒越喝到最后就越变得苦涩起来,感觉是一种依赖性极强的东西,它一旦迷恋上了某种东西势必要奋战到底,分出个胜负不可。但是,人是动态,酒水是静态,这样奋战的结果只能是惨败而归。这一招叫以静制动,武侠小说里经常这样写。
所以,最终醉掉的不是唐齐铭,而是我——江蕙,我伏在狼藉的桌子上抓酒瓶子,我觉得我还能喝两瓶或者三瓶,这才喝多少啊,怎么可能就这么醉掉呢?
但是,我的的确确是醉掉了,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饭馆的,我甚至不记得我和唐齐铭去了民政局办了结婚证,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地徘徊着我和萧嘉懿的童年时光,在那个绿草如茵的操场上他把编织好的花冠戴在我的头上对我说:“江蕙,我们玩过家家好不好,我是你的新郎,你是我的新娘……”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不是在绿草如茵的操场上,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窗帘紧拉着,没有光线透进来,我翻了一个身子要做起来,手指触碰到枕巾,湿漉漉的。我打了一个寒颤,伸出手来摸放在床边的衣服,接着,我摸出了那个烙着“结婚证”三个烫金大字的小本本,我紧紧地握着它,内心一片荒凉。
我终究不是你的新娘,你也会成为别人的新郎。而我依旧爱你,这是无人能知的秘密,深埋在我的心底,陪我到时光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