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一点不假,新罗王金可也越是抻着不露实话,国中这些实力派的将领们就越是心存念想,谁算不清楚一朝女王婿、半生掌国柄这笔帐?
英国公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急着将自己嫁出去呢!”
相伊笑道,“但她总有大婚的一天,到那时又该如何?因而,就连卑伊也认为,在上国中选一威名四震、年纪相当的人为婿,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法子了。”
英国公忍着心中极度的失落,不好表现出来。金可也……可也是,眼光不赖啊,“可高大人府上已经有九位夫人了,如你所知,她们个个不好打发,此事估计不大好说。”
相伊道,“但我家女王又不是非到高府中去,她总有一摊子新罗国事要处置,为了新罗国的长治久安,女王不在乎做这个挂名的十夫人。”
侍郎咬着牙道,“不太好办那!”
“可是国公方才还说,要唯我们女王之命是从,如何这么一会儿,就为难起来了呢?”相伊寸步不让。
“相伊你不是不知道,尚书令家中的那些夫人不是一般的好惹,连江夏王李王爷都在柳夫人跟前折过面子,何况我一个国公?不成不成。”
女相伊道,“国公,此事事关我新罗安危,新罗又是大唐最亲密的属国,不然皇帝也不会允许我来的。高府夫人们再不好惹,也不可能大老远地跑去新罗为难我们女王是不是?”
“再说,国公请替我们女王想一想,但凡在新罗国中能找到合适的,她也就不会到长安来求婿了。国中那些年轻的将领们,实在是找不出一个人、拥有同时镇服其他各方的实力。一旦女王嫁与其中一人,别的人骚动起来如何是好?岂不为高丽所乘?”
李士勣暗道,“我管你呢!本来高峻便是李某的冤家对头,自他露了面,我就没好过,岂会再与他做嫁衣?!”
相伊不愧是见得多,已然看出其中的端倪,于是再客气地道,“常言道,九九归一之后,便是十全十美,国公请想一想,大唐皇帝陛下为什么要让我来英国公府,而不去别人的府上呢?”
李士勣转转眼珠,不说话,此时的巨大失落可不是用话就能说明白的。
兵部尚书暂且没什么影子,桃花枝也是个虚无,怎么他感觉就像是鸡飞蛋打了呢?!嗯嗯??
一旦事成,高峻这小子的资本就更没法攀比了。但相伊的话也让他寻思几个来回,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是陛下让来的,那自己落不到实惠,总能落到句好吧。
只是高峻这小子的狗耙耙运太好了,这家伙明里暗里的、打着各种名目搞事、打压大臣,其实就是在专门压制大臣圈地。
可他倒好,一下子要把新罗国连女王带国土,全他娘圈进自己的名下,还得让别人穿针引线!
女相伊示意随来的手下,抬进来礼盒数匣,并亲手将礼单呈上:“国公一句话,便可为我新罗定鼎,女王是知恩图报的。”
英国公接在手里,一边客气着一边细看:上好的、两尺半大海珊瑚两架,头等的、八分的深海珍珠五十颗,一尺二长的、野生山参十支,高丽罗三十匹……
李士勣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其实这都是尚书令家里拿出来的一点点小意思,是买他跑腿的,人家得有多少!
“那么,李某只好勉为其难罢!只是仍有个不解……太子殿下岂不是强过了尚书令百倍?女王为何偏偏认住了他呢?”
相伊大功告成,笑道,“李大人你也不想想,那样的话,我们女王怎么能再回国?再说太子殿下也绝没有可能抽功夫到新罗去。而尚书令就不同了,他最东方的牧场就在龙兴、凤头一线,谁能阻止他去牧场?去了牧场,到新罗岂不是乘个船、顺个脚的事?兴许就从高丽的陆上走,盖苏文也不敢如何。”
李士勣暗道,“真高。”
……
太极宫。
皇帝自接见过金可也之后,就想尽快回温泉宫去,太极宫这座老旧的宫殿太阴晦了,皇帝住着不舒服。
但他得知,这位新罗女王一直逗留在长安没有走,那他就也不能先离开,怕有什么国事,还要再让自己麻烦着跑一趟。
很快,英国公李士勣就来见他了。
听了李士勣的来意,皇帝道,“英国公,你真是不嫌朕事情多,提谁家不好,偏偏是永宁坊!将来还让不让朕过安生日子!”
李士勣道,“陛下,这可不是微臣妄提的,而是人家金可也的意思,微臣另提别人成吗?”
皇帝想一想,李大人说得没错。他倒想把金可也提给自己的儿子李治,可又有点欺人太甚的味道。
新罗女王不是没见过太子,但她仍然指明了要挂名嫁尚书令,那么太子这条路是行不通的。真要提到桌面上来,万一鼓了包露了馅儿,传出去就得不偿失了。
高峻也成,总归是大唐与新罗结了亲戚,而且还是人家新罗女王主动来和亲,传出去举国有脸面,怎能不成人之美呢?
但是在永宁坊有个人,不得不防。不能把皇帝保媒拉纤的事情让她知道,绝不能落了这个口实,他可真是领教过了。
皇帝的几根指头像马蹄一样敲着御案,心想,怎么样把事办了,而自己还没一点责任呢?要让永宁坊的人想下嘴,也找不着地方才行。
李士勣看皇帝脸上阴晴不定,也猜不出他想干什么,也不说让他走。
正在此时,有内侍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