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突然召他回长安,却不大可能是述职,那么就一定是长安城有变。
“可知何事？”畅面色严竣。
蔡明的神情却有些古怪,看了畅好一会儿,然后道：“这个,李林甫罢相了。”
他是王忠嗣荐到畅身边的,因为做事勤恳稳重,畅从最初的不重用,到现在已经渐渐信任。但是王忠嗣与李林甫的关系可谓死敌,他亦是极厌恶李林甫,可李林甫偏偏是畅岳丈,这样复杂的关系下,这个消息让他面色古怪起来。
他很想放声大笑,却顾及畅的反应,不能笑出声来。
“罢相？”
畅心一凛,这确实是一件极为大的事情,好端端的,为何会罢相？
“原因？”
“老病。”
以畅对李林甫的了解,如果不是实在动不了,他是绝对不会请辞的,这个“老病”的理由,实在是有些诡异。而且畅很清楚,李林甫罢相,杨钊就肯定会上位,以杨钊的性,绝对不会让他从容入京。
“事情有些奇怪啊。”李白想了想说道。
“无妨,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而且家岳为人,他既只是老病而不是故去,那么定然是留了后手的。”畅道。
既然朝廷召他回长安,他便不再耽搁,先是将高适从新建的大理城召来,将云南三府事务悉以委之――对李白,他终究有些不放心,这位天才诗人没有他盯着,没准就整日醉熏熏的了。
从云南城到长安,路途遥远,畅带着百余人,不可能沿途驿站换马,故此速度快不起来,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到了月,他才进入长安城,而这个时候,各方的消息也已经达来。
先是到衙门报备,等待李隆基召见,然后还家。看到自家大门时,他心里突然有些激动,以往他并不把长安城的这座府邸真正当作自己的家,可现在因为这里有人在等着他的缘故,他真有了家的感觉。
李腾空没有随他去云南,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以李腾空为人质。畅才入大门,便见李腾空拎着裙角急匆匆跑了出来,一见着他,未说话,眼眶先红了
“别难过,别难过,我回长安,你当欢喜才是。”畅笑着道。
畅越是相劝,李腾空就越觉得心难过。
无怪乎她觉得心酸,二人成亲已经有两年,两年来聚少离多,共处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两个月。若她膝下有女,那还好说一些,可是她膝下并无儿女,唯有千里鸿雁,寄托相思。
偏偏这等情形怨不得畅,根还在李林甫与李隆基的相互猜忌,某种程度上说,畅亦是受害者。
“空娘再这般哭,便是不欢迎我了。”见她仍然流泪不止,畅假意威胁道：“既是不欢迎我,我便又回云南去”
“不,不……”
明知畅是在说话的,李腾空却仍然抓紧了他的手,然后勉强破啼为笑：“奴这不是喜极而泣么？”
她虽然自称喜极而泣,可眉宇间的愁绪却是如何也摆不掉的。畅见状,于脆不说话,伸手便将她横抱起来。
周围亲卫、使女和家仆都在,李腾空顿时羞得用手捂着脸：“郎君”
“准备热水,一身都是泥,我要先洗澡。”畅对使女吩咐,然后回头看了看善直与王羊儿：“你们就自己休息,三哥照顾好羊儿”
众人都是笑,善直咧开嘴：“放心吧。”
抱着李腾空径直到了自己的房间,这间屋里有一种淡淡的香味,畅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心里的郁闷随之无存。他将李腾空放在了榻上,李腾空用力捶了他几下,却根本拒绝不了他的力气。
畅家向来奢侈,故此随时有热水备着,畅才放下李腾空,那边使女们便抿嘴笑着将大木桶搬了进来,放在了卧室外间,紧接着一盆盆热水倒了进去,水倒好之后,毛巾、鞋、于净衣裳也准备好了。
“给夫人也准备衣裳。”畅毫不羞涩地吩咐道。
他一边说,一边又将李腾空抱起。
“郎君”见畅这般猴急,李腾空又是欢喜,又是害羞。
“这一个多月来,辛苦娘了。”事毕,畅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道。
“郎君千里奔波,才是辛苦,奴只是有些不舍父亲,他此去辽东,毕竟年事已高,身体又不适……奴实在担忧。”
“丈人身体究竟如何,为何好端端的要致仕？”
“此前风疾发作,已是半身不遂,不能上朝,亦无法入宫,不得不退。”
畅听到李林甫风不得不退,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道：“能退亦未必不是福。”
李林甫若不是风半身不遂,绝对不会放弃权力,现在人虽然行动不便,可是至少脑还好使,还有足够的精力与时间安排后事,最重要的是,比起另一世的历史,他多了一个女婿畅。即使是想着将李林甫连根拔掉的李隆基、杨钊,也不得不考虑畅的想法,行事颇有顾忌。
“如今丈人精神可好一些？”
“不好,人不能动了,少不得发脾气,我在时要好些。郎君何时去看看他,这些天,宫每隔几日就派人来,明面上是探疾,实际上却是催他赶紧离开。他一日不离开,那位杨次郎就不好登相位――他可是总怕着父亲哪一天突然站起来,又出现在圣人面前,笑着让他滚蛋”
“无胆鼠辈。”畅骂了一句杨钊。
这两年两人关系相当僵,畅许多经营边疆的方略,都被杨钊杯葛,双方关系,即使没有李林甫在,如今也是势成水火。杨钊这般做,无非还是怕畅立下大功回京任职,威胁到他的地位,毕竟如今天下公认,论会赚钱,没有一人能比得上畅。
“如今时间尚早,我现在就去拜见丈人,许多事情,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