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楚衣淡淡白了他一眼,望向前方,神色凝重。
弄尘见他脚步几乎不稳,上前搀扶,随他缓步上了船头。
胜楚衣从船首探身向下方海中看去,再沿着船头一步一步仔细查看,绕了半圈。
之后回头走到苏破天身边,低声道:“全力后退。”
苏破天两眼一瞪,“好不容易冲到地方,干嘛突然又往回走?”
这时,大海深处,传来隆隆的轰鸣声。
来不及了!
鲛人迎敌的大军,并非在前,而是在脚下!
如此声势,只怕不知有几百万之众,兽人的舰队,若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敌人从下方冲击,只怕会损伤极为惨重!
胜楚衣企图强行发动冰渊,凝海成冰,可心头却是一阵剧痛,一口血哇地喷了出来。
“苏破天!快!”他的手几乎嵌入弄尘肩头,大喝一声。
苏破天立刻心领神会,“乱红!动!”
一股浓重的迷雾炸裂般以主舰为中心急速飘散开去。
整只浩荡无边的舰队,霎时间在雾色中化作虚无!
原本兽军所在的海面上,轰然一声巨响,一只如山般的白色海底巨舰破浪而出!
紧接着,数不清的同样战舰,一艘又一艘,破碎海平面,如一只只愤怒的巨大白鲨,冲了出来。
待到迷雾散尽,胜楚衣和苏破天的兽人大军,已向后平移十里。
两军对峙,灿金对上纯白,蔚蓝的大海之上,煞是美丽,却转眼之间即将血雨腥风。
北珩和弄尘将胜楚衣扶回御舱,稍加安顿。
胜楚衣在落着纱帐的床边坐下,摆摆手,“我这儿不需要你们,出去替我看看局势如何,告诉苏破天,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也万万不可失了先机。”
两人领命去了,替他掩了门。
胜楚衣看了眼床边的霜白剑,“既然来了,何须再藏头露尾?”
唰!
一道电光劈来!
将他与霜白剑之间断开。
一个鲛人,身披黑氅,戴着兜帽,立在了床边,手持一柄如刺的亮银短刀,直抵胜楚衣咽喉。
“小郡王,得罪了。”
胜楚衣对咽喉上的短刀毫不介意,抬头看他隐在兜帽中的脸,隐隐有些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凛风。”
“九卿之一。他只派了你一个人来,就想杀我?是不是太轻敌了?”
“不是我一个,是我们八个!”
御舱不大,却布置奢华繁复,其余七个人,不知早先隐于何处,陆续悄无声息走了出来。
胜楚衣在床边正了正身子,“如此阵仗,才算是舅舅迎接外甥的阵容。”
凛风道:“不过,我看陛下也是多虑了,你如今的模样,只怕我一个人便足够了!”
胜楚衣捂了心口,“是啊,最近不知为何,越是靠近海国,心头就越是痛。”
他站起身来,将八个人扫视一周,话锋一转,“不过,对付你们八个,也是绰绰有余!”
他话音方落,右手之中不知如何凭空多了一把白光灿灿的长剑,荡开凛风的短刃,将人掀飞,回护在床边。
那剑,并非霜白剑,而是一柄由光芒凝成的剑!
他将剑身立在面前,激烈的白光将他本来有些苍白的脸映得更加苍白,“此剑,名曰虚空,跟随本君数万年,一剑之下,万事成空!”
御舱之中,刺目的白光,绚烂飞舞。
却在引起外面的人注意之前,悄然再次收敛起来。
尚未来得及自报家门的九卿中七人,已在剑光之下烟消云散,独留凛风一个,眉心之上,正顶着虚空剑的剑锋。
胜楚衣整个人凌空而立,神色凝然无情,如一尊神像,叹道:“他该是亲自来了啊。”
剑上光芒如刺,没入凛风眉心,那人便如破碎的镜花水月般,消散无踪了。
胜楚衣收了虚空,重新落回地面,整理了一下衣衫,回到床边坐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抬手掀了纱帐。
帐中,躺着萧怜的身子,没了魂魄,安然如入梦一般。
他的指背在她脸颊上划过,“怜怜,你若是知道我已成了他,还会爱我如初吗?”
他想了想,收了手,望向舷窗外,一只巨龙的身影在主舰附近的海水中隐匿着,却是按捺不住要打架的冲动似的,时不时将尾巴甩出水面,淘气一番。
他苦笑,一只手重重按住心口,强忍住剧痛,“没关系,只要我待你如初,就够了。”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尊上,抓到个奸细!”
还有?
胜楚衣落下帐子,走出御舱,被扔在脚边的,是个鲛人女子。
“你是谁?”
海云上几个听说抓到奸细,凑过来围观。
海云上见了这女子就咦了一声,“你是大祭司塔的人?”
那女子赶紧道:“正是!是天女将我扔过来的!”
“扔?”苏破天感兴趣极了,“如此膂力过人的天女,本王倒想见识一下!”
“不不不!不是真的扔,天女是用了深渊的力量,将我送来的,因为她平时喜欢用‘扔’这个字,我们也就跟着用习惯了。”
那女鲛人见自己被团团围住,有几分怯,却也不是很怕,将几个人看了一圈,问胜楚衣,“请问,你是木兰芳尊吧?”
胜楚衣不动声色,苏破天按捺不住了,“你怎么知道?”
“天女说让我找最好看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