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我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我想给她倒杯水。
“你能不能先把裤子穿上。”她说:“最好再穿件上衣。”
我套上短裤和t恤,给她到了杯水,她喝了几口,将杯子攥在手里,扫视了几眼我的屋子。我屋子的墙面在那场飓风和大雨之后重新粉刷了一遍,一件像是上世纪留下来的柜子我也重新上了油漆,我给那面比较宽的墙上画了三幅画。那三幅画总共只画了一个小时,我颜色随意、凌乱的点满了画面,一幅以青色为主色调,一幅以红色为主色调,一幅以黄色为主色调。进了门的那面墙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我来这座城市之后买的书。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我依然坚持每个月至少买三本书,这些书都经过精挑细选,如果买到手我必须保证把它读完。我只去过这座城市的图书馆一次,里面凌乱的分类,还有半个月的借阅期限让我没有再踏入过一次。我更喜欢买书读,没有时间限制,想看的话随手一翻便是。此外别无长物。
她穿着白色比较宽松的丝质睡衣,站着的时候显不出什么,偶尔动一下,衣服贴近身子的时候胸部的点会突出来,她似乎被吓的不轻,也丝毫没想到自己没穿文胸的秘密会暴露出来。为了避免冷场的尴尬,我再次强调那条蛇真的没有什么可怕之处。她说那畜生有毒没毒她倒不怕,她只是对那种柔软又长条形的体型感到天生反感和恐惧。
“看到它们,就觉得它们是弯弯曲曲的在我的身上爬行。”她说:“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她家在离这座城市一百公里外的县城,从一所非音乐学院的音乐专业毕业,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厅里面弹钢琴,每天弹六个小时,弹三支曲子歇一支曲子的时间,一直到六个小时的时间结束。那个酒店在市区里面,他每天上下班路上得花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之所以住在这儿,是因为房租便宜,她刚毕业,处处需要节省。更重要的是有一个非常安静的环境。我一直以为学音乐专业的孩子家里都很富有,完全不必住在这么老旧的地方,但她说她并非出生人在富人之家。
我告诉她我在这儿住了一年多,为了不让她害怕,我没有告诉她我一年多的时间有三次在院子里见到蛇。当她问我做什么工作的时候,我骗她说我在一家公司做软件开发,我把从颍秀那儿听到的一些专业信息胡乱的传达给她,让她相信我没有骗她,她也的确相信我没有骗她。我不想告诉她我的工作以画画为主,她看到我房间摆的画架的时候,问我是不是会画画。我告诉她是的,只是爱好而已。我生怕她会像以前的那些人接一句“帮我画张像”,然后我随后接一句:“可以啊,只要有空就帮你画”,从而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但幸运的是,她没有那么说,只是说:“绘画和音乐是相通的。”我也相信她这话说的千真万确,我在公司的画室为客户画画的时候,真正的时间安排是画三分之二的时间找音乐、听音乐,再花三分之一的时间画画。我很想为那一晚赤裸着上身让她受到惊吓的事情道歉,但整个聊天过程没有哪一段能让我自然的将话题承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