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边说话边往前走,大学士秦淮不知又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偷偷摸摸跟在了章桓另一侧。
赵常山见他突然出现,抬手打了个招呼。秦淮笑着也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章桓道:“我说,你们这一手玩得可是够阴的!今天朝上那帮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们糊绿了。”
章桓看了眼秦淮:“你不是读书人?”
“我跟那帮子傻货怎么可能是一回事?本来是想看你们互相逗着玩的,结果没料到被陛下给说破了,可惜了好大一场好戏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秦淮边说话边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赵常山闻言插了句嘴:“我说老秦,你可吹牛吧!老子才不信你早就知道了!”
秦淮做了个面带不屑的表情,对着堂堂常山王也带上了粗话:“嘁,你以为你们做的多隐蔽?老子可是晋王的老师!”
说完自觉失言了,秦淮抬头看了看周围,见四周无人于是又回过头轻声道:“晋王都失踪了一个月了,我会不知道?再说了,晋王曾经去过中山王府,你以为我不晓得?你俩聊完了之后又一起进了宫面圣,再之后长安城里那段时间气氛有多诡异,我会看不出来?还有,小长安还在云州城呢!结果你俩这平日里宠那三个小家伙宠得无法无天的王叔在朝堂上居然风轻云淡到都开始聊你们家后院的鱼了……这正常?这么多明里暗里的消息看下来,我要是还猜不出来你们干了啥我还配靠脑子吃饭?”
说完之后秦淮摸了摸下巴,又道:“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你们最后竟然是把神策军都给带出去了。虽是晋王领军,我都仍旧没敢往神策军那边想,我以为你们会从北衙的羽林、龙武和神武这六军之中挑两到三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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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云州,是夜。
城头三万出头的云中军卒在长史韩棠现身之后有些低迷士气又涨回来了。
也不知道对面的突勒蛮子什么时候会再次攻城,军士们匆匆吃完了百姓送来犒军的饭食,各军领军的将军们安排好巡营的军士换岗之后,其他没什么事的就开始抓紧时间在城头就地休息。
打仗是个极其费力的苦差事,这一天下来所有在城头拼命的将士一个个的几乎都快累虚脱了,有些军士甚至是将馒头拿在手中啃着啃着就睡过去了。
短短不过一两柱香的功夫,城头上除了那些当值的巡营将士还在瞪大了双眼四处巡逻防着蛮子夜袭以外,其他人都已经开始鼾声如雷了,就连李长安、刘文周这俩平日里睡觉极安静的都未能例外。
……
韩棠静静站在长史府议事堂门口,抬头望着天色。自打先前从城头下来回到长史府之后,这位云中都督府长史连屋内都没进,就一直站在此处站了好几个时辰,动都未动过。
今夜的天色其实不太好,天上云层密实,一轮圆月只是偶尔在云层间隙中间露个半边脸,多数时候都是看不到的。
这天就更黑了。
韩棠独自一人在议事堂门外站了很久,直到有府中管家过来劝道:“大人,已经寅时一刻了,您快回卧房歇一会儿吧,明日还要指挥着将士们守城呢。您现在是大家伙儿的主心骨,您若倒下了,这云州城可怎么办哟?”
韩棠闻言缓缓低下头看了眼站在台阶下的管家,轻声道:“无事。”
说话间似乎是因为脖子仰久了有些僵硬,他一边伸手在脖颈上揉了揉一边道:“管家,去通知府门外的传令兵传我将令,着各军统军将军到府中议事堂议事。”想了想又补了句:“马上。”
这长史府的管家也是个明白人,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也会跟独居此地的韩长史说说话聊聊天,可一旦涉及到军国大事,这上了年纪的老头却从来不多插一个字的嘴。
此刻亦如是,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拱手道:“是。”然后便转身往府门外去了。
……
这一夜天还没亮,在云州城外距离城墙十里地围成一圈扎营的突勒大军突兀遭了夜袭。当然,以云州守军如今的兵力是没有那个能力四面出击的,所以也就仅仅是突勒北营被云州守军踹了。
突勒军中似乎也是没有料到这群人数少的可怜的云州城守军竟然有胆子出城踏营,结果措手不及之下被横冲直撞到处杀人放火的云州精骑把北营搅了个底朝天,乱了好大一会的功夫。
等到突勒北营各军几个万骑长和一堆千人将靠着马鞭一顿抽下来,把各自乱成一锅粥的麾下归拢到一起慢慢恢复镇定之后,却发现那些夜袭的端岳守军早就撤回云州城中不见踪影了。
接了禀报闻讯而来的突勒领军之人骑马进入北营时也是一个南朝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只见到了被踹翻的北营内那一片狼藉的丢人场面。
结果自然也就可想而知,那几个在北营领军的万骑长一人一顿鞭子是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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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岳京城,长安。云州城被围之后的第二个白天。
今日的早朝又改回了往日的常朝。一些闲散官职比如太子太师秦淮等人都不必来朝参,京官五品以下的也不必上朝,跟平常的常朝没什么区别。
不过,平日里不怎么能见到人的中山王章桓没想到今日居然又来上朝了,还是跟常山王一起站在右侧武官一列的最上首。这大概是今日的朝会上最特别的地方。
皇帝到了之后朝会便开始了。
一如往日,武官这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