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陈湍有意为之,虐杀反骨族人,一是因为此刻的陈湍确实生气,二是因为要杀鸡儆猴。
毕竟纵使他陈湍在家族之中地位如何崇高,但他不能保证族人之中,人人都有智力可言。在慈祥的上位老者,从来都不会放弃手段而不用。
张冕不在多言,只是有意绕过了地上那一具肉球尸体,三步还是分了三步走。
到了陈臣面前,举起匕首,低头沉思回忆了片刻,找准了陈臣之前刺他的方位。
少年的脸上此刻在夜色下,并无半点以往的嬉戏与跳脱。
面色严肃且敬畏。
不偏不倚,不快不慢。
刀身没入了陈臣的胸间。
陈臣面容痛苦狰狞,在张冕以及众人耳旁,却没有半点声音。
张冕的声音不大不小:“其实,这几年,我真的很孤独。所以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位愿意不问青红皂白陪着你死的父亲。而我,就只有一位很舍得打我的爷爷。”
松开刀柄,转身走到陈川面前。
“陈川,你们陈家山寨里,应该有自己的医院或者郎中吧?”
陈川能听到张冕在陈臣面前说的话,听在他耳朵里,张冕的孤独被他理解成无父无母。
陈家道宇第一泼皮少主,此刻也难得满脸慈父模样,伸出手向着张冕的头摸去。
却被张冕一把拍开。
抬起手拍开陈川伸过来的手掌,于此同时张冕还极其抵触的偏头。
两个举动,都扯动了伤口。
伤口出血的大脉被陈湍封住,自然不会在淌血,可是动作幅度过大,撕扯着伤口,让张冕疼的龇牙咧嘴。
被刺杀,没有好心情;被正儿八经的陈家族人刺杀,更没有好心情;现在陈川一位成天互怼的老兄弟,要来摸他的头?怎么会有好心情。
心情不好,言语也就没有修饰的可能。
“少特么装大人,看看我背上!还勾陈!”张冕对着陈川的脸怒喷他一脸唾沫。
陈川不怒反笑,见张冕经历此事仍然对他出言不逊。陈川的心间,略微有些宽慰,这些天的尽心尽力,没白费就很好。
“行吧,都散了。陈秋,陈肃,太行秘境结束之前,我走不开身,你俩替我去蜀中问候一下唐家老祖宗。”
陈川当着陈湍的面,越俎代庖的点了两位同辈族人的名,揽过张冕的肩,也没管他疼得如何面目扭曲,自顾自地给众人留下一个玩世不恭,以及一个血淋淋的背影。
陈湍不仅没有因为陈川当着他的面,视他于无物地下达指令,反而隐隐有些开心,犹有闲情地为唐家老祖隔空递去一丝幸灾乐祸。
被陈川点到名字的陈秋陈肃二人,此刻摩拳擦掌,看着两人的架势,不出意外,应该会连夜走。
陈湍对唐家老祖的幸灾乐祸,倒不是因为陈秋陈肃二人的修为实力冠绝道宇,所向披靡。
这二人实际上的修为皆是四阶友神阶,只是他二人从小便是陈川的头马,说白了就是跟着陈川这种泼皮一起混大的。
陈川大隐之时,就数他俩找得最勤。陈川十年未归,他俩也只在家中过了一个春节。
所以,陈川的那些偷鸡杀牛的腌渍过往,他俩才是事情的具体落实人。
所以他俩,在陈川的心中,永远都是出门搅风雨的不二人选。
“秋哥儿,这次奉命出门操蛋,多少年了,你有没有一种爷请回的感觉?”果真半夜动身的陈秋陈肃兄弟二人,在空中御风赶往蜀中时,陈肃对着陈秋说道。
风大覆耳,陈秋哪怕没听真切陈肃再与自己具体说些什么,单从陈肃脸上的兴奋,他能够大概猜出言意。
陈秋此刻不同于陈肃脸上的雀跃,他从来都是那个跟在陈川身后,蔫儿坏的那位。
他只是对着同在御风的陈肃笑笑,闭上眼睛,感受这朗月之下的拂面微寒风。
那时,他还是个左边鼻孔经常挂着一条青龙的矮个子少年:“川儿哥,二婶说他家鸡蛋这次点了数,可不能再被你摸去了。根本就不是你偷的!是我跟陈肃干的!凭什么冤枉你!而且,几个鸡蛋而已,至于到处说么!
“川儿哥,我多么想有一只陈望水那样的猴子啊,多可爱啊。”
“川儿哥,刚刚咱们路过牛棚时,四叔家那头耕田不行,吃草第一的牛犊子瞪了你一眼!”
陈秋胸怀舒畅,接下来,唐家之中便会在他们的表演下:“家主,谁谁人头没了,家主,谁谁死在了女人肚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