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吧。”
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刀锋般的面容冷峻犀利,声音略带沙哑。
丧礼还未结束,他打着黑色领带,整个人看起来如冰雕一般冷酷,不近人情。
修长手指将两份文件推了过来,是离婚协议。
旁边,还有一本红色的离婚证。
柳轻蓝垂着眸,鸦羽般的长睫毛遮住她眼眸中全部神色,只看得出她因为痛哭许久,眼圈泛红。
季老爷子去世一天,葬礼还未举行,季修锐就迫不及待地要和她离婚。
她第一次见季修锐时,她还很小,瘦弱得像是一颗营养不良的豆芽,被父亲牵着,怯生生站在季家的庭院里。
那时候,季修锐声带受损严重,一句话都不会说。
季老爷子满头白发,笑眯眯地看着柳轻蓝:“以后就是你照顾他啦,你就是他的嗓子,他的手,他最知心的人,记住了吗?”
柳轻蓝点头,那之后,是十五年噩梦的开端……
纤细素白的手拿起桌上的黑色签字笔,柳轻蓝一句话都没说,在女方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体秀气,和她做季氏高级助理的这些年一样。
“你放心,虽然离婚了,你还是我唯一的高级助理,季氏给你发的工资,也不会变。”季修锐又说。
经过多年治疗,他的嗓子已经好了,只是还不能多说话,声音也格外沙哑。
“好,谢谢……季总。”柳轻蓝放下签字笔,抬眼,哭红的眸子和季修锐对视,显得有些可怜。
季老爷子去世当天,哭得最伤心的人,是柳轻蓝。
她伏在老爷子床前许久,哭得几乎要晕过去,平日里娇嫩红润的嘴唇因过度伤心而略显苍白,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悲伤和憔悴。
“你……节哀。”季修锐喉咙干涩地说。
他是季老爷子唯一的孙子,此刻却在劝柳轻蓝节哀,显得很是奇怪。
柳轻蓝长睫猛地一颤,伸手拿过桌上的离婚证:“季总,那我就先走了。”
既然离了婚,她也不适合继续住在季氏庄园。
毕竟……
他心里的那个她,也快回来了。
季修锐没说话,看着柳轻蓝略显单薄的身子离开书房,轻轻合上门。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发出任何脚步声,柳轻蓝便毫无负担地加快了脚步,离开住了足足十五年的季氏庄园。
季修锐竟让她节哀?真是可笑!
柳轻蓝眼底滑过一抹畅快,等了十五年,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当初的合约里写,只有季修锐主动提出离婚,柳轻蓝才可以离开。
在那老头子的心里,已经成熟的季修锐才不会想离婚,毕竟柳轻蓝是他用得最趁手的工具,是他肚子里最懂事的蛔虫,他一个眼神,柳轻蓝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十五年前,父亲拿钱离开庄园后,季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告诉柳轻蓝,季修锐不能说话,所以,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她都必须立刻明白其中含义,并且要配合他做好,在任何人面前,都要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