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的心登时揪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在等这一天,那逆贼一旦落网,才真正是天下太平,然而外头大雨磅礴,不知城中哪一个角落正在厮杀,不知是定山还是卓羲去抓,那老贼身边许多武林高手,千万不要有损伤,真真是到最后一关了。
楚歌却自言自语:“他为何往京城闯?”
深宫里,韩继业刚刚为姑母擦了身,却忽然见姑姑伸出了手,像是有人来接她是的,那黯淡无光的双眸直直地朝天看,众人都一脸紧张,韩继业喊了几声姑姑,韩氏毫无反应,只有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韩继业用帕子为她擦去,却是这一刻,姑姑高举的手落下了。
“姑姑?”韩继业冷静地看着生息散去的人,眼角微微沁出泪水,“我带您出宫。”
“韩大人。”留在这里侍奉的宫人,都是特易挑选的心善之人,她们与韩氏无冤无仇,不过是认真做差事,但这几日被韩继业的孝心感动,这会儿好心对他道,“您再等一等,让奴婢们为娘娘换上干净的衣裳。”
韩继业很感激,默默退了出去,站在屋檐下等候。门外依旧大雨磅礡,但姑母既然走了,也就不能再留在宫里,雨势再大他也要接姑母出去,但不知为何,胸前的石头像是落下了,他人生里最后一个包袱像是卸下了,说不出的松快感,可明明姑姑对他而言,并没有如此重的压力。
他想到了姑姑最后伸出的手,是谁来接她?
此时有太监从雨幕里闯进凤仪宫,浑身湿透的人,连眼睛也睁不开,见韩继业就站在台阶上,他站在雨里就说:“韩大人,驸马爷命奴才来传消息,您的父亲已经伏法,被前去追捕的人当场斩杀,现在尸首已经送到宫门外,皇上决定示众三日。”
大雨噼噼啪啪地吓着,还有闪电在天空狰狞而过,可韩继业的世界却清明了,仿佛安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解脱了是吗,他终于解脱了是吗?
这一场不见收势的大雨,忽然说停就停了,本乌云密布的京城上空,阳光一缕一缕穿破云层,宛若撒向人间的金沙,渐渐的整座城市都明亮起来,鲜艳的彩虹架在天边,勾得人想要策马去追逐。
神山侯府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气息,下人们都忙着排水清扫,初初终于被允许去踩水塘,棉花带着小小姐玩儿得不亦乐乎,千叶也不拦着了,只是喊一句:“小心摔着。”
二娘和惠梨从西院来,她们也听说了这个好消息,可惠梨还没进门,就有人从门外来,说是容将军到了。
千叶道:“请将军进来。”
下人却说:“容将军请小姐出去。”
惠梨愣了愣,回身见一家子人盯着她,千叶上前推她:“去瞧瞧,若是不乐意,打发人家走就是了,你不是也有很多话,要对容将军说?”
大姑娘半推半就地到了门前,可是一见容恒,她的笑容就宛若这雨后初晴般明朗,容恒翻身下马,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开口就喊妹妹,笑道:“惠梨,天边的彩虹你瞧见了吗,我想带你去城外山头上看。”
惠梨笑问:“你怎么不去抓老贼?”
容恒不屑地说:“杀鸡焉用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