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远却摇头,一脸的不赞同,“杜大人,你好歹也是梁朝的栋梁,岂可对百姓之事如此不放在心上?虽然谢府一案事关重大不宜拖延,可比起此刻的鸣冤鼓来,似乎也没那么急切。依本相看来,当务之急,便是先派人去一探究竟为好。侯爷以为如何?”
元旻舟略一思忖,便也点头道:“相爷所言有理。”
言罢,他便递给长影一记眼神,便见长影快步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长影又回来了,便将打听的消息一一说来,“属下已经打听清楚,击鼓人自称窦长柯,从墨城而来。此人本是谢元帅麾下一名统领。此次击鼓鸣冤,亦是为谢元帅战死之事而来的。”
此言一出,堂中众人面面相觑。
杜弘辛脸色微变,目光掠过在场的其他几人,心头蓦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是便先发制人道:“看来,给谢府定罪,已是箭在弦上。定远侯,你还在等什么?若不速速结束此案,岂不是给了旁人钻空子的机会?”
竟是将窦长柯击鼓鸣冤之举定义为了钻空子。
孙明远素来与他不对盘,眼见他有些狗急跳墙的感觉,反倒阻止道:“杜大人,你又何必着急?既然都事关谢府,何不将那击鼓之人传过堂,问个一清二楚?”
“相爷!”杜弘辛顿时瞪着他,不悦道,“击鼓鸣冤,自有人会呈报皇上,咱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何必去管那么多?相爷这般阻挠公堂审讯,莫不是有何居心?”
孙明远被他气出了脾气,当即起身,朝皇宫方向拜了拜,义正言辞地反驳他,“杜大人,亏你为官多年,枉做臣子。这里坐着的都是朝廷中德高望重之辈,难道还不能听听那击鼓之人的诉状了?这点事还要呈报皇上,看来你以前那些为皇上分忧的话,都不过是空话而已。”
“你这老匹夫……”杜弘辛指着他,眼看着就要破口大骂。
元旻舟拍了拍惊堂木,争执的双方互相怒瞪着,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见状,他慢条斯理道:“相爷有句话说得不错。既然都与谢府有关,不妨过堂一问。来人,带窦长柯。”
“带窦长柯——”
粗犷宏伟的声音从公堂内传出,没多久,在场几人便看到一年轻男子大步走进来,赫然便是击鼓鸣冤的窦长柯。
凌厉的眸光掠过场中的人,窦长柯拱拱手,不卑不亢道:“末将参见各位大人。”
元旻舟对上他的目光,淡淡问道:“窦长柯,你击鼓鸣冤,有何冤屈?”
窦长柯立即单膝跪地,一字一句道:“末将要状告杜府大公子杜怀盛,欺君犯上,延误军机,图谋不轨,残害忠良,以致谢元帅及其手下一众将士战死沙场!”
“啪——”
不知是谁是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像是平地起了惊雷,骤然炸响在众人的耳畔。
在场的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堂下跪着的少年,脑中纷纷闪过这么一个念头——这人,莫不是疯了?
一片死寂中,杜弘辛腾地站起来,指着窦长柯,勃然大怒:“一派胡言!这般妖言惑众,还不赶紧把他拖下去!来人啊……”
“杜大人!”孙明远骤然打断他,迎上他喷火的视线,神色冷肃道,“此人所言是否一派胡言,仍需进一步的论断。为今之计,便是将此事尽快上报皇上,请皇上定夺。”
说完,孙明远连忙命人快马加鞭去皇宫报信。
而杜弘辛脸色早已惨白如纸,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抬头时,看向窦长柯的眼神里充满了狠戾和阴鸷。
……
鸣冤鼓响起的时候,帝后正在御花园里对弈。
赵沛手里捻着颗黑子,正在思索着该如何下子。
对面杜平飞瞧了眼他不怒自威的神色,状若无意道:“皇上,今日好像是谢府定罪的日子。您难道真的打算……”
“打算什么?”赵沛目光从棋盘上掠过,轻轻落下手中的黑子,一脸的云淡风轻。
杜平飞扫了眼棋盘,手中白子落下,迟疑道:“谢姐姐虽说已埋骨墨城,可生前战绩彪炳千古。若是就这么定了谢府的罪,是否不太妥当?”
赵沛懒懒抬眸,凉凉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皇后觉得哪里不妥当?”
他就那么斜眼睥着她,那双眸子狭长明锐,眸色却深沉如天京的冬夜,带着料峭冷意。
杜平飞心中一颤,想起这些年见多了这样的神色,每次都是一忍而过。
此刻,她却想大胆一回,心中莫名就生出一股勇气,直视上那双凛冽的眸子,笑意盈盈道:“皇上许是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臣妾是觉得,人死如灯灭,有些过错也不该再去追究计较。年少时,谢姐姐也曾与咱们相识相交一场,若是得知家族众人得不到照拂,想必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是么?”赵沛静静地看着她,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明媚灿烂的笑脸。
他微微失神,却于此时听见一阵有节奏的鼓声,遥远却也清晰,一下一下,令人能感受到那人击鼓时的力量和决心。
他随之回神,问道:“这鼓声是怎么回事儿?”
陆公公连忙派人去打听。
就在这时,御前带刀侍卫习禄大步走来,单膝跪地禀报道:“皇上,孙丞相传来急报,称谢元帅昔日麾下统领击鼓鸣冤,状告杜家大公子欺君罔上,延误军机,害谢元帅及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