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国士兵们忽似打了‘鸡’血,步伐悍然加速。大王之令比任何思想工作者都要伟大,有效,迅速点燃他们斩首劫掠的**。前方,富裕得冒油的宁远铁骑就在前方,在等待他们去收割头颅,去剥下既坚固又暖和的战甲,还有无坚不摧的战刀,飘逸如风的战马……
暴雪过后,大地惟余莽莽,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这是登高者的眼里风光。
金山向东,次第为丘陵和重重山脉,错综复杂的起伏地形与金山之西的平坦截然相反。
李怀唐站在分水岭的山峰之颠,面向西,极目远眺。
“上将军,我们不会白忙活吧?”
白孝德有点担心,保密工作似乎过头了,有‘弄’巧成拙之嫌。天公又不作美,连续狂风豪吹,海冬青飞不上去,身后的情况两眼一抹黑。
“放心,他们主场作战,天时地利不好说,但是人和肯定被他们占了。”
李怀唐指的人和是遍布渤海境内的平民猎人,这些暗藏于旮旯隐秘处的“编外斥候”,随时会将宁远铁骑的行踪透‘露’给大武艺。
“上将军言之有理。可如果我是大武艺,”白孝德实在不看好这场‘诱’敌之战,正如之前他看穿大武艺的假败一样,“与其追击上将军,莫如挥师南下围困辽西城。”
此计甚为毒辣。辽西城的重要‘性’之于宁远铁骑,远胜于扶余城于渤海国,渤海国可以失去几个扶余城,而宁远铁骑伤不起一个辽西城。当然,白孝德的假设是站在大武艺的角度出发,大武艺肯定还不知道宁远铁骑开通了第二条补给线。也就是说,大武艺有这个选择的可能,而且很有可能,他不需要真的攻克辽西城,能迫使宁远铁骑挥师尾随就是胜利。
“呵呵,”李怀唐明白白孝德的意思,不过,他‘胸’有成竹,“问题是,辽西城与安市城两战,肯定改变了大武艺原先的想法,坚固如辽西城和安市城都轻易被我们攻取,扶余城能例外?按他现在的想法,他不一定能攻克辽西城,而,我们肯定能夺取扶余城。所以,他必然会来,扶余城里的粮食让人纠结啊!”
“对!攻敌之必救!”渤海国失意王子大‘门’艺非常赞同,袭击扶余城是他力荐之作,城里存储有大量粮食的信息也是他透‘露’的。
李怀唐笑着点头,历来最可怕的敌人莫过于家贼,有大‘门’艺这位高级内‘奸’,胜利不愁。
“看,我说的没错吧?有免费大餐,他们是不会错过的。”
李怀唐手指方向,一列模糊黑影出现在纯白的原野上,小如蚁群。
敌情极大刺‘激’了好战的雷万‘春’。“来得好!老雷我这些天砍树的功夫总算没白费。南八,呆会坐那个什么雪橇时,记得手下留情,漏几个活的给我!”对南霁云说完,又看向李怀唐,期待作战命令。
点心与主食;小鱼和大鱼,显然后者更能褁腹。敌人的先锋人数可观,却未能打动李怀唐。
“放他们过去,截击中军!”
命令很好,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突然间,身后的山林中传出凄厉的啸叫声,警告的意味浓郁。
“该死!”
李怀唐怒不可竭。渤海国的山民猎人防不胜防,可寻其痕迹,却难觅其踪影。
看来,这场伏击大餐要吃夹生米了。
“吹号,进攻。”
打不了牙祭,惟有退而求其次塞塞牙缝。蚊子‘腿’也是‘肉’,何况上万的敌人。
原野上,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茫茫,除了雪白,还是雪白。随着惊心动魄的号角声,雪地里突然长出无数人影――列队整齐的人影。他们翻开裹卷在身上的白‘色’皮‘毛’睡袋,手举弓,或强弩,目标直指渤海国先锋。
大钦茂的表情好像在告诉他人,他改名了,叫吃一惊,敌人的伏击巧妙无懈可击,近在咫尺,却瞧不出丝毫破绽!
弦声刺耳,箭如乌云,如雨下,密集,致命。
“冲,号手吹……”大钦茂反应快而准,不失果断。伏击者全是弓弩手,距离百余步到数百步不等,逆转的机会只有这短短的百余步,在被大量杀伤前冲上去‘肉’搏是天堂,反之地狱。
作为传令兵,号手随时待在主将身边。大钦茂的命令才下一半,号手应命而动,可惜响的不是号声,而是惨叫。数支羽箭从大钦茂眼光余角闪过,把两名传令兵当作活靶子。
太恐怖了,眨眼间,中箭者近千人。余者慌作一团,有趴伏的,有从马背上取盾牌的,有本能向战马侧翼躲避的,还有呼喝进攻的。
大钦茂着急捡起牛角号客串角‘色’。
杀,杀,杀!
号角声急促。
‘精’锐并非随便说说,必有其内涵。大钦茂带来的两万人是渤海国最核心的军队,是大武艺的直属军队,他们常年出战,意志顽强,经验丰富,渡过最初的本能恐惧后,迎着主将的号角声踏雪反扑。
平时的百余步,骑兵一个冲锋都刹不住脚,同样的距离,今天却特别漫长。没膝的积雪仿佛沾染了人间恶习,不给点回扣,绝不放人,渤海国‘精’锐伤不起,两只鞋子都送了出去。
显然,贿赂太少,积雪很不高兴,楞把渤海国‘精’锐的奔跑变成急煞人的非规范式高抬‘腿’,每走一步需要付出吃‘奶’的力气,每走一步还得付出沉重的代价。不断有人中箭扑倒,砸起无数白点,哀嚎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