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公子一人如此想,并不代表整个琳琅书院的诸多先生学子们都是如此想的,难不成就任由他人肆意诋毁?”潇然有些不解。
关于读书人的脾气一事,潇然极为清楚,处了自己生前算作读书人外,也见过许许多多的读书人,知道读书人的脾气虽好,可也绝对不会事事退让。毕竟儒家的祖师爷当初曾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张麟轩随口笑道:“想你我这样走在城中街道上,总会遇见几条恶犬,朝着你狂吠几声,你难不成就要把他剥皮煮熟了端上桌来?没这个必要,也就随他去吧。不过他真要以为你好欺负,得寸进尺,龇牙咧嘴地扑上来咬你,那端不端上桌,就另当别论了。”
潇然微微一笑,道:“在下明白了。”
“说实话,经你这么一提,我还挺想回书院看看的,就是接下来忙的事情太多了,恐怕抽不开身,没办法去南疆走一趟了。”张麟轩有些遗憾道。
“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公子日后回去,也是一样的。师长故友依旧,美酒明月依然。”
张麟轩不禁笑道:“没看出来,肚子里还挺有东西。”
潇然有些赧然道:“生前年幼之时,家里有些闲钱,故而跟私塾先生读过几天书。”
张麟轩微笑道:“能有段安心读书的日子,其实也是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几件幸事。”
“公子如今年纪轻轻,又何来的这许多老迈之感?若是少年落笔强说愁,未免给人感觉有些无病呻吟。”
张麟轩翻了个白眼,道:“少年郎的愁,你们这些大人又怎会知道呢?就许你们每日奔波劳作是愁,就不许我们读书不得其法,当真拿不出半点兴趣来是愁?就许你们诸事不顺是愁,就不许我们与人争执,心中不快是愁?就许你们借酒独醉,埋怨好女人都跟钱跑了是愁,就不许我们心爱的姑娘,并不喜欢我们是愁?这又是何道理?年岁略长,经历丰富,可不是与少年拿来自卖自夸的谈资,毕竟一日不过三顿饭,谁吃一百年都是一样的碗数。有些事,时间并不能证明什么,经历与否才最为重要,否则时间再长又有何用呢。”
“公子之言,深入肺腑,在下受教了。”潇然诚心道。
“随便聊聊而已,哪有什么教不教的。一句话千百种意思,能听出来多少,是你自己本事,跟我无关,我所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前人说过的话语而已。道理一事,总是要首先讲给自己听的,至于别人能不能从中听出来什么,那就与我无关了,毕竟我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臭小子,不是什么高台之上的教书先生。”
说罢,张麟轩回过头去,眼前有一座四四方方,瞧着极为古典规矩的二层楼。其门外立着四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面都刻着什么,以至于围观之人极多,显得尤为热闹,故而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抬头一看,只见一位长相俊美的富家公子趴在二楼半开着的窗户旁,一副欠揍地样子,静静地看着少年一行人由远及近的车马。等到故友走近,这位名叫秦凤仪的秦家少年不由得做了个鬼脸,看上去极为幼稚。
张麟轩,你可真慢,简直要多磨蹭有多磨蹭。
马背上的少年立刻回以颜色,无奈地一摆手,脸上写满了遗憾二字。
行行行,知道你快,你最快了。
原本趁着媳妇离开,借机坐在二楼小酌一杯的秦凤仪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朝着一副悠闲样子坐在马背上的少年大喊道:“张麟轩,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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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城一座普通酒肆内,两位都略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饮酒,其中一位穿着粗制长布衣衫的老人突然打了个喷嚏,顿时一桌子酒菜便有些不好入口了。
坐在对面的老人姓张,身材修长,衣着虽然普通,但做工却极为细致,远远瞧着就如同一位富家翁。
“张允执,别介意啊。没办法的事,我这人啊,就是不禁人念叨,要不咱换一桌?”老王爷面前的老人一脸贱兮兮的样子问道。
“我看不用,一桌子菜反正都是你一个人吃,我有酒就行。”老王爷轻笑道。
“瞧你那个小气的样子,怎么如今都当了王爷了,还是这么抠搜的。咋的,咱那妹子管账管的严,以至于你这位王爷出门在外,兜里都没个银子使使?”
“管账自有管家去搭理,馨宁的身子自那件事以后便一直不好,所以平日里都在安养,很少操劳。”
老人叹了口气,有些话,犹豫再三仍是没有说出口。
老王爷抿了一口酒,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里面的恩怨不是那么容易说得清的。既然都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
老人撇了撇嘴,道:“你们两个既然都不追究了,那我还咸吃萝卜淡操心个什么劲呢。而且那小子已然绕路躲着我,我也没办法把他扯进来打一顿,除了不了了之,又能怎么办呢。”
“好了好了,过去事就不要想了。话说,那两位真的动身去北边了?”
“不然还能如何,一大家子都托付给我了,亏他们真能放心的下,就不怕我再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