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向扈九,道,“你还不明白吗?皇上以前对我好,是因为我能为大庆领兵打仗,且待他满腔赤诚,并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外甥。而如今,我已经能威胁他的江山了,你觉得他还会对我百依百顺吗?”
“……”扈九说不出话来。
陆淮安闭上眼睛,其实他到现在也没想好如何应付皇上这次的出招,不然他不会让人备了马车。
扪心自问,裴卿卿为徐家平反,就已经犯了皇上的忌讳,现在他手中的圣旨几乎是两人翻盘的唯一机会。他但凡有一点头脑,都不止于将这唯一的机会交出去。
所以,怎么稳住皇上,让他不至于对裴卿卿用刑,就成了当务之急。
一刻钟后,马车在宫门口停下。
扈九看向眉头依然紧皱的陆淮安,微微沉吟片刻后,提醒道,“将.军,到宫门口了。”
“嗯,”陆淮安淡淡应了应声,下一刻,他收起脸上的不宁和担忧,面无表情的走下马车。
御书房中,皇上在景妃宫里用过汤水,就回来了,只不过是对付一个裴卿卿,他当然不会真的让自己伤筋动骨,簪子所刺破的不过胳膊表皮,眼下根本不影响他批阅奏折。
将折子看到三分之一时,他打了个呵欠,正要回内殿歇息片刻,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到了御前后,跪地禀道,“启禀皇上,奉国将.军在外求见。”
“告诉他,朕午歇未醒。”皇上默了片刻后,淡淡的吩咐。
小太监闻言,起身打了个千儿,朝外退去。
御书房外的露台上,陆淮安看见小太监出来后,并没有上赶着往前,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的候着。
“回禀奉国将.军,皇上午歇未醒,不如您再外面稍候片刻,等皇上醒了您再过来?”
“嗯,有劳公公。”陆淮安客气的说了一声,小太监笑笑,退回到了台阶上。
陆淮安在廊下静静的站着,看着这熟悉的地界,他又想到裴卿卿在梁溪城的时候,他被皇上罚跪雨中,看着他和庞贵妃母子共享天伦之乐。
只是没想到,如今不到三年,就已经物是人非。
皇上厌了庞贵妃,也厌了萧廷,反而紧紧的盯着景妃的肚子。
半个时辰后,张公公从外面走了出来,含着笑走向陆淮安道,“将.军,您久等了,皇上午歇已经醒来,请您随奴才进去。”
陆淮安朝张公公客气的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入内。
御案后,皇上倒是有几分刚刚睡醒的样子,他朦朦胧胧的看了陆淮安一眼,似真似假道,“你这孩子,不在兵部营地练兵,怎么进宫来了,”话落,状似想起什么,又一拍脑袋道,“可是为了那个裴既白?”
陆淮安闻言拱起手,定定的看着皇上道,“皇上英明。”
“还真是为了她,”皇上慢慢的抻平了脸,面上带出几分恼扎的严实的伤口,道,“你可知道她做了什么,就巴巴的赶来给她求情?”
说到这里,他觑了陆淮安一眼,不等他答话,又接着道,“以前你想做什么,舅舅都依你,可这次绝对不行,你知不知道,这个你百般维护、放在心上的女人,从一开始她接近你的目的就不纯,她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父族翻案。而朕,只不过是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请求,她就拔下头上的发簪,妄图行刺朕。”
“她真的这般无情,这般过分?”陆淮安不可思议的问,声音有些颤抖。
皇上看着陆淮安的表情,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怕说的浅了,显得自己吃相难看,又怕说的深了,他对裴卿卿真的放手,正犹豫间,一旁的张公公开口,替自家主子说道,“将.军有所不知,裴既白并非是兴平人士,而是二十多年前犯官徐白俞的后人,她接近您,只是因为她怀疑自己爹娘之死另有隐情,以及想利用您为她的父族平反。”
“竟是如此吗?”陆淮安脸上的失望之色渐浓。
皇上暗恨张公公将话说的太重,陆淮安根本绝口不提给裴卿卿求情的话,眸光闪了闪,只能再下一剂猛药,以毒攻毒道,“她这样的罪臣欲孽原就不该留存于这世上,朕已想好,三日后将她斩于菜市场。”话落,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陆淮安的表情。
而陆淮安确实变了脸色,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痛苦,皇上耐心里的等着他开口求情,片刻后,陆淮安果然拱手道,“淮安能不能求舅舅一件事情。”
“你说。”皇上.将和蔼的表情摆到了极致。
陆淮安低了头,似乎十分的难为情,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淮安与裴氏毕竟纠缠了这么多年,她纵有天大的错处,可到底是淮安地女人,舅舅您能否给她一个体面,斩杀她时,在她身边悬上草帘,如此也算全了这经年的情分。”
皇上:“……”就这?他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眼睁睁看着陆淮安跪倒在他面前,以头点地,沉痛哀求。
皇上不得不承认,世间爱恋,总是如昙花一现,曾经恨不得生死相许的人,不到三年的时间竟然变得如此绝情。
“好,朕答应你。”末了,皇上无奈的说道。
“微臣谢过皇上。”陆淮安起了身,躬身道谢,他低垂的眸子深了深,须臾后,又求道,“眼看裴氏就要上路了,淮安想去给她送身衣裳、一些食物,好让她体面的度过这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