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若是丧命于此,她应该怎么办?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面对江府的人,刚到集营的那天就听闻二公子江弦病重了,若是让他知道江缨年也惨遭孤翳军杀害不幸殒命,他一定接受不了……
项居安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道:“那小子别的不说,脑子是挺好使的,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见她不解地望着他,项居安才悠悠道:“是我准他去的,这个臭小子虽不知天高地厚,但他的心思是可取的。我们确实没有精力再和孤翳军僵持了,再耗下去只怕他们会趁我们疲惫之时,对我军进行反扑。”
陈章连忙问:“与他随行的是?”
项居安坐直了身体,道:“我亲自挑了几个机灵的跟着他,主城外我还安排了一支队伍,如果情况有变也可与他接应。”
关吉羽这才稍稍将悬着的心放下。
回到营帐后,她躺到榻上依然是难眠。
虽说大将军已知晓此事,不会再造成重罚江缨年的后果,并且大将军还安排了人接应他,可关吉羽心里到底还是不得轻松。
身体上的累逐渐让她感到了疲惫,她甚至在想,如果他能平安回来,不管他以后再发什么疯,她都可以让着点他,不再和他争辩。
他是世家贵公子,有点脾气也是正常。
只要他平安,他愿意怎么着都成!
“江缨年,你可得保住你的小命啊,你死了,我怎么和大公子交代……”
关吉羽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关吉羽被外面的声音惊醒,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士兵的脚步声还有嘈杂的吵闹声。
她走出营帐,外面天才麻麻刚亮。
外面贺兰阑正在和一群士兵说些什么,见她走出来,贺兰阑惊喜道:“关小妹,成了!”
她一脸迷茫,不解道:“什么?”
贺兰阑扔下那几个士兵,走过来道:“正准备告诉你,现在我们只需要做些收尾的事情了。昨夜烟江长廊主城内的粮仓和兵器库,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关吉羽一听这个消息,嘴角不自觉浮上笑意。
“我果然没看错,江兄弟真是胆识过人啊,不亏我那日给他放水,也不失功德一件了。”贺兰阑亦是满面笑容,这个艰难的僵局终于被击破了,他们这些先锋队伍里的人自然最是高兴,终于不必那样紧绷着弦、顶着压力去打头阵了!
“嗯?放什么水?”关吉羽没明白他说的话。
贺兰阑这才提起了那日在集营里的最后一场比试,本来按照实力来说,江缨年是绝不可能能和贺兰阑打成平手的。
贺兰阑往旁边的石墩上随便一坐,道:“江兄弟的功夫到底是练得少了,招式上也就那么回事,我本想早点结束比试,可偏偏瞧见他咬着牙一脸坚持。”
他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这人是不爱下狠手的,比试比试,点到为止即可,太认真就没意思了。江兄弟却死活不肯认输,他好像就豁出去这条命一般,双眼通红抓着我,怎么都不肯松手。那我便猜想他一定是很想进项大将军麾下,于是我就顺着他手上的力气,索性跟他一起倒下,打个平手得了。”
关吉羽光凭贺兰阑的一番话,都能想象出那日江缨年有多么拼命。
她忽然想起在去北衷的马车上,江缨年在睡梦中的那一句:“大哥……”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看起来那样无助。
江清的死一直都是他心里最大的痛,他这个人,干什么事都是一时兴起,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算了。他什么都不在乎,唯有在替江清寻仇这件事上,他遇到的一切困难,都从未阻挡住他前进的脚步。
关吉羽问:“他现在回来了吗?”
贺兰阑指了指不远处,道:“刚见他是去了大将军的营帐里,这会儿应该还在那。”
关吉羽连忙往那个方向走去,刚走到项居安的营帐外,江缨年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两人再四目相对时,都有些不自在。
江缨年夜袭烟江长廊主城,一夜下来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挪至一边,疏离道:“要找大将军吗?他在里面,你进去吧。”
说完便看也不看她,径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