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家到了。
刚刚那位风度翩翩的仙人已经被三人抛在脑后,虽说他长得很帅,很清秀,还略带些女子的阴柔。可他终归是个男的,三个大老爷们儿不会对他念念不忘。
此时沈家的大门口已经人满为患,并肩接踵的往里走,妇女们哭天喊地。
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每个女性都要学习哭丧技术,为什么她们会哭的那么的……专业。
张小乙等人挤进人群,直奔后院灵堂。刚到灵堂,沈家的家属们便找到他们,前来谈事儿的是沈福,沈夫人正带着女儿跪在棺材前烧纸哭灵。
今天是大日子,就算他们叔嫂再不对付,在今天这个日子里也要分工合作,确保万无一失。
沈禄走到他们面前,
满脸疲惫道:
“哎呦,你们可算来了,什么时候盖棺,什么时候上钉,都等着你呢。”
来的稍晚了些,沈福可是急了一早上,没有阴阳生,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干什么。
倒不是不知道流程,而是他不会算时辰。
张小甲安慰道:“没事儿,都有我呢。”
“嗯,张先生,今天您可得处理好喽,家里亲戚都来了,还有不少生意伙伴,可不能出岔子,让人家看了笑话。”
“放心。”
“行,那我先去接待客人。”沈福对张小甲还是放心的,毕竟老张在仙来县这些年住持百事有目共睹。
其实他更希望张小甲出点岔子,倒不是针对张小甲,因为老张是他嫂子请的嘛。
这样一来嫂子就算是有把柄在沈福手上,他以后在家里能多点话语权。
不过他这个想法老张肯定不会故意配合,砸招牌的事儿他不干,若是有外来因素那就不关他事儿了。
张小甲带着儿子和浩子很快站到棺材后面,站在沈家提前摆好的法台后面。
浩子把背包摘下来,把里面需要用的法器一样样摆好。
什么桃木剑,引魂铃,黄符等用具。
张小乙站在父亲身后,看着父亲接下来的操作。
余光瞟向沈家小姐,发现沈家小姐也在看自己,眼神中满是幽怨,还有……挑衅?
什么毛病?
自从那天张小乙没搭理她之后,这几天他们俩一直相安无事,自己该干嘛干嘛,她该守灵守灵,谁也没让谁尴尬。
今天这是怎么了?
张小甲拿起桃木剑,对他们俩道:“准备好,时辰快到了。”
“嗯。”
二人站住,面露严肃。
下面的家属宾客看到张小甲拿着桃木剑,也都渐渐站稳脚步,安静下来,看着他们。
“家属近前!”浩子高声喊道。
哗啦啦……
披麻戴孝的沈家人按照辈分以及关系远近依次站好,其他宾客站到外围。
最前排的是沈夫人沈福以及沈家小姐等人,他们算是最近的。
张小甲满脸严肃,右手桃木剑挥舞,左手掐着法诀道:
“今,仙来县沈家家主沈禄(字)博发入殓之日,六丁六甲听我言,大小阴差近在前,扶棺引路魂归处,北司阴曹莫为难!”
唰,
一把黄符撒出,符纸从半空落下,瞬间一股阴风吹过,凉嗖嗖的仿佛真有什么神灵围在周围一样。
张小乙的眼神忍不住顺着风飘过的方向看去,棺材旁房檐上好像就跟真有东西似的。
不知为什么,心里还有些发虚呢。
和张小乙反应一样的人不少,风一过,下面好多人都下意识的左顾右盼,不自觉的紧了下衣服。
都虔诚起来,连家属们都停止了哭泣,望着张小甲面露敬畏。
这就是父亲能在仙来县阴阳先生的行业里独占鳌头的原因吧……
骄傲,
张小乙忽然觉得很骄傲。
在这样一个世界,有这样一个父亲,确实值得骄傲。
张小甲抬头望天,沈家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随着他一起抬头。
他们也不知道张小甲在看什么,反正你看我也看。
其实张小甲在看时辰,什么时辰干什么都有说法。
好一阵子过后,当大部分人感觉到脖子有些酸了的时候,张小甲才高呼道:“家属瞻仰仪容!”
此话一出,前排的家属将棺材围的水泄不通,趴在棺材旁哭喊着。
“我滴相公诶~再睁眼瞧我一眼吧~”
“我滴爹呀……”
“大爷……”
“姐夫……”
叫什么的都有,各哭各的,声势浩大。
他们一边哭,一边将准备好的“礼物”依次放进棺材里,最后由沈小姐手握一颗珍珠放进她爹的嘴里。
这叫家门声望,
其实就是放置陪葬品。
挨个瞻仰过后,张小甲一使眼色,就有一堆男男女女人过来劝,让他们不要太伤心云云的,把人“硬拉”开。
张小乙还以为他们真是有多不舍,还得有人过来拉着。
等葬礼完毕分钱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有一批人是兼职专门干这个的,和张家属于合作关系。
都是父亲的生意伙伴,只要有葬礼都会找他们。
主要就是为了提现死者生前多好,在家族威望多高,死后家里人有多么不舍之类的。
说白了还是给外人看的,面子工程,这个世界的殡葬文化。
只不过,张小乙在看到沈家小姐的时候,忽然发现她有些紧张,在期待着什么。
待人从新站好,张小甲才拿起桌子上的七颗红钉,高举头顶道:
“盖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