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鹤微微笑了笑:“没关系,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你们,吃这些东西吃了多久了?”
“一个多月吧。”余大说道,“最近一个多月,都是吃这种东西。秋收后反而没了粮食可吃,全被收去了。本来今年的年成就不好,汉王还要加抽贡赋,弄得我们将家里能卖的东西都给卖了。其实近几年来,附近的乡亲们大半人家都要吃一半以上的草根度日。哪里还吃过白米白面。这又是打仗又是闹灾又是加租的,眼看着都没法活了,只能去逃荒。村里的人,只剩了以前一半不到了。种地地人手也不够,只能让地一片片的荒芜了。看着,真让人心疼啊!”
萧云鹤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官府没有采取什么措施还挤济帮助你们吗?”
“之前一直没有。”余大说道。“这一片的田产都是汉王的永业田,官府也管不着的;我们这附近三个村子、八百多户,也都是汉王的食邑,不向朝廷纳贡只献赋给汉王地,官府也没怎么搭理过我们。不过今年来了一个姓武的县令。那人着实不错。他派了许多人下来,免费给我们看病、修房,借给我们种子农具,甚至还有耕牛。只是……好多人家都没有人手种田,连种子都煮着吃了。耕牛也宰了……说来,这些还都是违反律法的,也很对不起那个武县令。可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不吃。就得饿死啊!他武县令来接济一次也只能是一次,我们不能老找他去讨去要啊!还有,就是种了田的人家,秋收后一样没粮食落下来,全给汉王收上去了,哎!于是,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去逃荒了,都说明年不再回来了。本来就是种田不如行乞么,左右都是没得吃。”
听完这些话,萧云鹤心中再也法平静下来。一路看心中,感觉就如同是针扎火燎一样地痛苦。
当晚,萧云鹤也没有吃村民们献上来的食物。倒不是嫌弃那些东西难看又难吃。只是因为,哪怕是这种糟糠炖野菜。也实在是太少,还不够村民们自己分的。高固将事情交待给俱文珍以后回来了,二人以路过借宿的名义,在余大家里好歹挤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一夜辗转眠的萧云鹤刚刚睡着一会儿,就被外面地一阵喧哗声吵醒了。他翻身起来走到屋外一看,五家沟的路口边聚集了许多的村民,都在很热闹地议论一些事情:“是武县令又派人来挤济我们了吗?”
“我们吃了他送的种子和耕牛,哪里还有脸再去拿他的东西啊!”
“是啊!……”
“怎么好像,那天来收租的那个汉王府的宦官,也和他们在一起呢?”
萧云鹤听到这些,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就是在这时,俱文珍带着侍卫王大虎和汪振南,一步三晃的沿着泥泞小道走来了,远远就叫道:“大人、大人,你在这里啊!”
众村民们看到俱文珍都吃了一惊,这时又听到他喊大人,是大惊失色,齐齐看向了萧云鹤。
萧云鹤这时候也就不想隐瞒身份了,走到那些村民们身前,略略拱了一手,说道:“乡亲们,不是我刻意要欺骗你们,还请你们原谅。我就是大齐汉王,萧云鹤。”
“啊----”众人惊讶的大叫起来,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跪还是该跑,好多人都露出了惊惧和愤怒的神色。昨天拖母行乞地那小仨儿这时候不顾大人们的拉阻站了出来,仰头看着萧云鹤,说道:“公子……你这样的一个好人,真的是汉王吗?”
“是,我就是汉王。”萧云鹤蹲下身来,摸了摸小仨的头,“没有骗你。汉王这次来,不是来收租也不是来抓人,是来帮助乡亲们地。”
那些村民听到萧云鹤说这样的话,而且一脸地祥和笑意,也都暂时按下了性子。这时俱文珍已经跑到了萧云鹤身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殿、大人!可让小人找到你了!大人交待的事情,小人都办妥了。武县令亲自带着三十多名衙役和捕,还有华原县的客栈店老板、店小二等一百多名百姓,推着六十多张车子,已经到了村口。三百余石粮食,都运来了。小人身上的钱都要花光了,华原市集上能买到的粮食,也都给买来了!”
萧云鹤赞许的点了点头,对俱文珍说道:“你现在就带着王大虎和汪振南,到附近村子里去传话。让所有村民都到村口去,领取救济粮。每家每户,按人口多少。将这三万斤粮食分掉。”
“是,大人!”俱文珍大声的应了一声,带着二人走了。一旁的村民们顿时一片哗然,不可思议的议论道:“这是真的吗?”
“分粮食给我们?”
“他……真地是汉王?!”
小仨离萧云鹤最近,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再也不怀疑什么了,对着萧云鹤就跪倒下去。小小的脑袋连连在地上磕起头来:“谢谢汉王、谢谢汉王!我娘不会饿死了!”
旁边的百姓们也纷纷跪倒下来表示感谢。萧云鹤连忙将小仨儿抱了起来,走到那些村民们中间,大声说道:“乡亲们,都起来吧。本王惭愧啊,之前做了那么多伤害乡亲们的事情。今天。就让我稍稍帮乡亲们做点事情,表示我的歉意吧!大家都各回各家去,带上米袋木桶,去村口分粮食了!”
那些村民们这才欢喜的站起了身来,各自拍手相庆的散了去。余大走到萧云鹤身前。又慌又怕地跪倒在地说道:“汉王,昨天草民……在大人面前胡口乱言,汉王就请降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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