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下人立即往两边走,沈念念这才安心往前走,走了十余步,眼见就要到家门口了,谁想背后忽然传来马蹄声响。她一顿,那马车并不是路过,而是进巷子的,直接将她的脚印都碾没了。
那马车略显破旧,而且面生,她也没看出是哪家的。见马车往这赶来,她闪到一边。
马车到了花家门口就停下了,沈念念快进家门,好奇看去,只见车上下来一个身着灰色披风的女子。那女子头上罩着纱笠,看不见脸。沈念念却一瞬失声,小舅妈?虽然没看见她的正脸,可实在是觉得熟悉。
她想起母亲叮嘱的话,没有贸然喊她,提了裙摆就往家里跑去,速度之快让下人都受了惊吓,忙拔腿跟上。
沈念念一路跑过前院,跑进母亲在的院子里,见门开着,也忘了敲,跑进去已经气喘吁吁。看得花铃轻责,“你呀,小迷糊,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
“娘。”沈念念一顿,回头将下人全都赶出去,这才跑到母亲跟前,垫脚附耳,“我看见小舅妈了。”
花铃怔了怔,“在哪里?”
“进了外公家。”
花铃立刻起身,又怕女儿闹出什么乱子来,低声,“念念别过去,就在这等你爹,他回来了,你再将话说一遍。”
总觉得母亲是在办什么严肃事情的沈念念没有顽皮,认真答应下来。
花铃这才放心,拿了披风,连御寒必备的小暖炉都忘了拿。还是葛嬷嬷见她走,手上却什么都没有,跑回屋里重新拿给她的。
花铃走得很快,出了家门,就见有辆马车停在门前。将进娘家大门,却见门帘微动,不似风吹浮动,似车上有人。她低眉想了想,里面的,怕是小盘子。
她又看一眼,没有多做停留,疾步进去。正在大堂审度那灰色披风女子的廖氏见女儿突然过来,颇觉好奇,“你怎么来了,还这样着急。”
花铃微顿,笑道,“念念方才回家,说大门口停了辆没见过的马车,娘知道我,这几个月心里一直记着那件事……心想可能是未来嫂子,就急忙过来了。”
话说得毫无破绽,廖氏点头,“你比你爹还上心这事。”她将视线收回,又重新落在那姑娘身上。那姑娘头上罩着巨大纱笠,将面容遮掩得丝毫不见,她问道,“你之前信上所说,可是真的?”
姑娘点点头,“真的。”
一听声音,花铃已经认出是盘子。
“那……你有何凭证呢?我儿已经七年未归,上一回来信,说告假被拒,如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姑娘从怀中缓缓拿出个小袋子,起身缓步走到廖氏面前,双手递给她。廖氏见了那小袋子,眼神已经不同,这小袋子,是她当初给儿子装一样东西的,便是她为他求的护身符。打开一瞧,果真是那护符。
见了此物,廖氏心下已然信了五分,她压着心中万分欣喜,问道,“可还有其他物件?”
姑娘轻轻摇头,“当时他身受重伤,也没带什么东西。就是……就是成亲后,知道他尾骨那有个红痣,还有……”她顿了顿,才道,“夜里的呼噜打得响,都要震天了。”
这些都一一对得上,廖氏越发信她,“那孩子从小就爱打呼噜,尾骨那的确有颗红痣。”但只有这些,她还不能完全相信,毕竟是关乎儿子的名声,“除了这些呢?”
姑娘轻轻叹气,“我也实在是拿不出什么证据,当年跟了他,拜了天地,其实也没有想到会分开这么久。说实话,我日日夜夜想着他的脸,如今却也有些淡忘了。”
她叹气,话悲凉,连带着廖氏也觉得心酸,“你辛苦了,这件事花朗一直不曾告诉我们,你暂且住下,等他回来,就能跟你相认了。”
花铃知道母亲还是不信的,否则也不会这样镇定。只是也没有办法完全不信,所以先将她留下,等二哥回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她低声提醒道,“娘,不是说,还有个四岁的孩子么?”
廖氏猛地回过身来,她朝思暮想了那么久的孙儿,刚才光顾着看这姑娘,倒忘了这事,“对,孩子呢?”
姑娘一听,就道,“孩子就在外面马车上,我不想让他听见这些,就没带进来。”
廖氏急忙唤管家来,“快去门口接进来,这么冷的天,进来烤烤火吧。”她等得心焦,也不忘让下人去厨房拿些热包子糕点来。
不一会,管家就牵着个孩子进来了。
那男童四岁的年纪,走路已经很稳当,他一双大眼明亮俊秀,小脸不比大户人家的孩子白净,许是跟着他母亲吃了不少苦。但是那鼻子眼睛,廖氏只看一眼,就要落泪了,这孩子分明就是花家的孩子呀!
跟他爷爷,跟他父亲,甚至跟他伯父,都有几分相像的。
不但是廖氏,就连花家下人见了,都不由低声说起话来,这男童,长得实在是太像花家二少爷了不是?
廖氏心头一热,起身走到他面前,蹲身摸着他的眉眼,细看半晌,抬头对女儿说道,“像、像,铃铃,真像你二哥。”
花铃见母亲要落泪,又是在今时今日今地和盘子小盘子重逢,也顿时感慨,“娘,真是二哥的孩子。”
花铃以为小盘子要多看自己几眼,可他并不看,像是完全不认识自己。她都要认为他将自己忘了,又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