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侍不知答了句什么,元帝放声而笑,连声道:“说得对!说得对!正是在秘密室中饮酒观舞。”秘密室又叫作色济克乌格,依华文译解,系事事无碍的意思。这个地方乃是元帝平时寻欢作乐的场所,常与亲信在此一处xuan淫。而倚纳便是元帝所赐给亲信的美号,最亲密心腹的意思。
元帝接着说道:“阿奴,便传朕口谕,去请亲王八郎等人前来,一并去秘密室中饮酒观舞!”亲王八郎,乃元帝兄弟行,是他玩乐的良伴。
听到此时,大约元帝已渐渐去远,声音渐小,只听得他继续说道:“‘酒犹兵也,兵可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无备。酒可千日而不饮,不可一日而不醉!’咄!且去醉休,且去醉休。”殿内沉寂,元帝话音渐不可闻。
“殿下?”
“嗯?”
“咱们也走吧?”
受了搠思监一叫,皇太子从茫然中清醒过来,“噢”了声,道:“走,走。”走没几步,停下来,扭过头,看样子是有迷惘想问搠思监,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回往殿后望了两眼,喃喃自语,说道:“父皇就是父皇。”
“……,走吧,殿下!”
“走,走。”
两人行出殿外,见日头西沉,暮色来至。
……
暮色沉沉,转入夜中。
东平路,汶上城西的山谷中,有大队的骑兵趁着夜色,悄悄出谷。队伍很长,拉得足有四五里地,宽也有三四里,成千上万的马蹄卷起尘土,弥漫半空。如果在白天看去,肯定声势震天。但现在是夜晚,这支骑兵分出了许多的探马出入远近,以为警戒,所以并没有人能够看到他们。
骑兵队中旗帜不多,每一个骑手都是轻盔轻甲,挟弓跨刀,其中的大部分观其式,皆不类中国人,偶尔有军官约束队列,说的话也不是华言。
在队伍的中间,似乎中军的位置,倒是有不少汉人打扮的。簇拥着一个年少的将军,前头一杆大旗:“海东赵。”这支军队,正是从泰安出,奔袭巨野的益都骑兵。他们是昨天晚上出的泰安,一夜行军,赶到汶上。没有入城,便在城外休息了一天,今夜二更时分,又启程奔赴济州河。
汶上距离济州河,对轻骑来说,走得快点,也就是一个晚上的路。
赵过此次是突袭,保密是最重要的,故此夜行晓宿。当然了,上万人的骑兵行军,规模太大,再保密,也是难免会走漏风声的。走漏风声不要紧,只要探马得力,能把敌人的细作抓住,同时催促行军度,在巨野闻讯并为此做出准备只前,能及时地渡过济州河、深入济宁路便就行了。
为配合他们的此次奔袭,汶上的益都驻军也下了不小的功夫。沿汶上一线,安排了数百的侦骑,基本把汶上、济州河一带全都封锁住了。
这块地方虽然是邻近敌占区,但是因为地方不大,只有几百里方圆,而且从汶上通往东平路、巨野,乃至济州的道路都是固定的,就那么几条,因此封锁起来,也不算太难。只需把各条要道、狭隘封住,也就足够了。
佟生养从后阵赶上,催骑来到赵过身边,手搭凉棚,借助月色,朝前边瞧了瞧,说道:“东平多山丘,地势崎岖,不利骑兵行军。便是汶上还不算东平腹地,这路就有些不好走了。主公当初定策,不打东平,决定打济宁。真有先见之明。……,大人,快四更了,天亮前能到济州河么?”
“过、过了前边那座小山,离济州河就不足四十里了。天、天亮前定能抵达。吩咐兄弟们,再加把劲。务必五更前后赶到河边。然、然后渡河后,还可以在岸边休息一个时辰,养一养马力。以应付将要开始的鏖战。”
沿济州河一线,对岸有元军的守卒。不过济州河很长,王保保不可能在每处都布下军队。汶上早已探查清楚,找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渡河地点。
“上午接了泰安的军报,说杨万虎昨天凌晨佯渡山阳湖,已然吸引住了元军的视线,并小有交战。庆千兴率兖州的主力,也在昨天上午动了对济州的攻势。王保保果然分别遣军,一路驰援济州,一路驰援山阳湖。这对我军‘暗取巨野’十分有利。但是,据线报,王保保遣出的两路援军,总计也才不过万人而已。也就是说,巨野一带,还屯驻有两万鞑子。
“大人,我军渡河之后,对面便是济宁路的地盘。王保保肯定消息灵通,也许咱们很快就会暴露。万骑对两万,且鞑子又有坚城,我军为深入敌后,所带粮秣只有十日。对此战能否获胜,不知大人有几成把握?”
“佟、佟将军,你的所部皆女真精锐,号、号为我海东‘旄头骑’。名声赫赫。怎么?将临大战,你、你却有些胆怯了么?”
赵过不答反问,一下子激起了佟生养的傲气,不忿叫道:“大人何必扬鞑子的威风,灭俺的志气!不须大人使‘激将法’,俺也敢与大人说,莫说两万的鞑子,就是十万,就凭末将这八千子弟,也是来去自如。”
“那、那就好。本将也可以给你说一句:莫、莫说王保保果中主公之计,分兵往援山阳湖、济州,即便他没有中计,不、不曾分兵,我也敢给你打包票,此战,我、我军必胜。”
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说话间,胡忠也从侧翼来到,在马上给赵过行了个军礼,禀报道:“前方五里外,就是小山。我军快到济州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