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项族统治的都城从拓跋思恭割据夏州算起,共历三都,分别为夏州、西平府和兴庆府,其中只有兴庆府是在元昊之父李德明居灵州时,处于对日后向西扩张疆界的战略考虑,而进行了扩建,继而定为新都。
元昊称帝后,曾广招名师,多次大兴土木,在此广修宫城,营造殿宇,使兴庆皇城宫殿的建筑规模和水平,均达到空前的水准,甚至可与大宋国都开封府媲美。
兴庆作为西夏国都,建筑规划与开封极其相似,同样分为宫城与外城两重,宫城位于西北部,并不沿用宋都常见的以宫殿为中心,对称规整的格局,四面置有雄伟高大的城门,是为李元昊及一众王候将相施政和定居之所。而外城则设有众多街坊巷市,各式交易和娱乐场所一应俱全,平时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除此之外,兴庆府内还有元昊的避暑宫以及戒坛寺、承天寺、军营、仓库、民舍、内学和太学等,再加上各式朝廷机构,与大宋的开封相比,除规模稍逊之外,其他地方也算所差无几。
我从未来过兴庆,这些显然是从宁令格那里得知,从下船开始,这家伙急着便向我和颜玉如数家珍地介绍他的地头。
马车不缓不疾地在兴庆城大街上奔驰,驾车的还是野利浪烈,坐里面还是那三个人,作为世子的座驾,无论做功用料,还有车的式样,都比以前坐去兰州的那辆要豪华得多。
我依然和颜玉坐在一边,兴高采烈地议论着窗外的所见所闻,几天下来,我们现在的关系比以前熟络多了,装姐妹的戏也演得越来越自然。
宁令格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插话道:“颜玉姑娘,我真羡慕你呀,雪凝和你一个时辰里讲的话比和我一天还要多。”
我皱眉道:“我什么时候和你呆过一天了?”
颜玉捂嘴坏笑道:“世子无需紧张,雪凝这几天和奴家所说的,都是关于世子你的事情,只是她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我大骇道:“姐姐你在说什么?”
宁令格大喜道:“此话当真?”
颜玉笑得花枝乱颠道:“你们俩真是一对活宝。”
一轮嬉笑后过,马车在世子府邸前停下。
世子府邸名为剑阁,宁令格在路上曾说过,西夏的建筑在使用砖瓦方面有极其严格的分级制度,平民百姓只能以泥土或以牲畜毛发制成的材料覆顶,只有如达官贵人的住所才能采用砖瓦,而砖瓦又有灰陶和琉璃两种。
这栋剑阁以琉璃作瓦,气派不凡,四周墙壁雕有各式瑞兽图案,形象生动,神态狞猛,足以彰显主人的非凡身份。
刚下马车,下人来报说国相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宁令格听罢,整理衣冠,着我们一同入府再作商议。
与此同时,我感应到雷绯此刻就在这所宅邸内,他早在两天前已抵达兴庆,按照原定计划,五叔和他的人马也应该在这一两天内入城。
如没有估计错的话,雷绯已经顺利以洛鹰扬的身份潜伏在国相身边,稍后我必须设法让他和颜玉见上一面。
由于我方人数较多,宁令格着下人安排一行人到偏厅喝茶歇息,自己带着颜玉、铁石二剑以及我这四个人去见没藏庞讹。
踏进会客室的大门,没藏庞讹,这个在西夏只手遮天的大人物此时正与一个衣饰雍容华贵的妇人微笑着下棋攀谈,神态恬然自若,丝毫并没有我想象中高不可攀的气势,反而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
没藏庞讹作文士打扮,身形高挑瘦削,尽管已上了年纪,但相貌却出奇地清秀,蓄短须,眉宇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派文人墨客的雍雅气质,加上举止谈吐大方温文,至少在表面上,与以往在心中营造出来那种其奸如鬼的感觉大相径庭。
雷绯附身的洛鹰扬身穿西夏武士服,英姿飒爽地站在他身后,观棋不语,见我来到,也只是轻轻地打了个眼色。
至于那妇人,年纪看起来大概三十有余,以其衣着打扮估计必属皇亲国戚无疑,我从未见过如此富有气质的女人,论相貌,她甚至远在女装的颜玉之下,但她的美丽却源于发自内心的某种自信,这点可从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内看得出来。
没藏庞讹刚走完一着,不紧不慢地道:“黑云若想不出破解此着的方法,那么这盘棋为兄就唯有承让了。”
那妇人微笑道:“以兄长的智计,妹妹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竭尽全力了,再说败在你的手下一点儿也不冤枉呢。”
这时宁令格走至两人面前,施礼道:“宁令格见过相父,想不到连王后也大驾光临,今日真是热闹哩。”
颜玉也打来眼色,示意要我们一同行礼。
我这时才记起宁令格曾经提及,李元昊的正室没藏氏乃国相没藏庞讹之妹,只是没料到这位年纪可比我娘亲的王后居然看上去如此年轻。
看起来,这两人显已同谋合污,李元昊做人可算失败,身边尽是些不忠不孝之人。
没藏庞讹抚须道:“无需多礼,太子舟車劳顿,实在是辛苦了,老夫听闻太子带来盟友,特来相见。”
宁令格道:“此行收获颇丰,全赖相父的妥善安排,他日大计得成,相父居功至伟。”
没藏庞讹笑而不语,眼光在我们身上扫过,像有含有某种能够洞穿人内心的力量,扫到我身上时,我只好低头回避,暗叹自己大场面见得少,还是不够老道,遇上这种非凡的人物,居然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没藏王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