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昨宵我还笑讽别人痴,却不想转眼也一样落到了泥地里,别人尚还有父母兄弟依靠,而我却只能任人踏践?”听着耳边的那些绝情之语,胭脂又如何能不彻底死心,自伤之余却只求尽快脱身,便跪伏在地上哀泣道,“公子素来英明聪慧,若说公子瞧不出这事内里的蹊跷,奴婢是万万不信的,如今我也不奢求能查得真相还我清白,只求公子看在往日我尽心服侍的情分上,求求夫人放我一条生路?”
“既是你想要一条活路,为何却要夫君求我?我如今就在这里,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只管自己对我诉就是了,何必舍近求远?”这话刚落,便见从大门廊外处缓缓走来一位美艳绝伦的少妇,被无数丫鬟仆妇簇拥着进得门来,不是昨日刚进门的新奶奶又是谁?
只见她身材婀娜,美目顾盼,行走带风却气质温柔,对着跪在地上的胭脂仿若未见,却只径直走到相公史鸣近前,屈身蹲礼言道,“请夫君早安!又请夫君恕妾身刚才言语莽撞之罪?”言语里藏着尊重爱慕,礼节上也净是温柔小意,在众人前算给足了史大公子男人的颜面。
“夫人有何罪可请,不过是个犯事的丫头罢了,你搭理她就是她的福分,岂有她嫌弃的理?”史鸣初见张娴,只觉她比预想中的艳丽,比预想中的精明,也比预想中的更合他的心意。岂不知那些得他欣赏的从来就不是纯洁高雅的花百合,唯有妖艳野性的红玫瑰才是他真正的心之所系?就是先前对胭脂的宠爱,何尝不是看中了她的那份心机?
听相公那里并不怪罪,张娴侧目瞄了一眼底下那人,欲要开口又瞧四周闲人太多,只得先挥退了左右那些随她进来的丫鬟仆妇,又亲自请了夫君上座,这才只身走至胭脂跟前,居高临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回,然后口里眼里就只道无趣,便转身风情万种地回到丈夫身边,听她言道,“我初时还道这胭脂是怎样一绝色的丫头,竟能惹得夫君如此怜爱,以致纵得她胆大到爬到主子头上?这才巴巴过来一瞧,总是见面不如闻名,真是好生让人失望!依我瞧着,这丫头既无颜色,又是这等人品,不如早早打发了了事!”
“全凭夫人秉公处理就是了,她只有感激的道理。”随口讲完,史鸣便瞧向妻子转移话题道,“夫人怎么这会子直接过来了,咱们新婚头日,怎么也要我亲自过去请你才对,过后咱俩再一块过去主院那边向长辈们请安方最好?”
“先时我就说了,我此番前来是特地来给夫君赔罪的?好容易鼓足勇气,却不想被夫君俩句又给岔了过去。”说道这里,张娴又斟酌片刻才继续道,“昨日送来的合卺酒确实被我添了些作料,原想着是要捉弄你的那些贴身丫鬟们,再不想后来能引出那等的事故?幸而夫君未出大事,不然妾身就真是罪该万死了。”
一边说着这话,张娴又一边小心查看夫君的脸色,见他情绪未有起伏大变,方才将一颗心放进肚子里。她素来心思敏锐,如何察觉不出丈夫初见自己时的欣喜满意,想到刚才在门外不巧听到的那几句对话,心思千回百转间就下定了主意,这世上若想真正赢得别人的真心以待,有什么比拿真心去换真心更为快捷的方法?不如趁着这初见的好印象,索性摊牌的好。
如今见夫君不置一词,张娴便又继续言说道,“夫君容禀,今日我确实诚心前来请罪,我只恨竟未料到昨夜也许会波及相公,当真是难辞其咎,故此才特来请罪!”
听妻子竟当面承认了是其在暗中作怪,虽是先前早有猜测,史鸣仍是止不住一脸意外,却下意识想也未想就要为自家妻子开脱,刚欲张口,蓦地就听耳边响起一阵凄厉之声,“胭脂与奶奶素无仇怨,之前彼此甚至根本就互不相识,奶奶为何却要如此处心积虑的置胭脂于死地?”
史鸣忍着这声哀嚎,皱眉朝外面喊道,“金愈,你去将那些侯在外面的丫头婆子们全都撤出庭外,令人好生看着,一概不许闲杂人等走近。”
等外面没了动静,张娴却仍是对着夫君讲话,并不搭理胭脂的哭嚎,只听她言道,“论理说,我一新嫁进来的媳妇,知道什么胭脂、腮红的,我又一向是眼高于顶的,更是从未将那些低贱的下仆放进心里过,她们与我就不过是蚂蚁与人一般卑微,我犯得着费尽心机对付一只蚂蚁吗?”
“既是如此,奶奶刚才又为何要那般说?”胭脂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生机,无论如何抓住不放道,“现在要反悔岂不已是晚了?还是说像奶奶这般高贵之人,说出的话就像放出的屁一概可以失口不认?”
“真真是一个牙尖嘴里的丫头,怪不得以王家妹妹之聪慧也没在你她手里讨了好去?只瞧这股机灵劲,果非常人耳。”张娴长叹道,“只可惜这聪明劲却用错了地方,竟妄想干涉主子们的事务,夫君你说该死不该死?”
“夫人竟还认得王家表妹吗?”史鸣漫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夫人十几年都呆在皇宫大院里,如何能认得她?”
“不过是拐着弯的亲戚,关系也算不得有多近,我倒是有一位名叫贾琏的侄儿,瞧着与王家小姐很是亲近,他有一个定了娃娃亲的小媳妇,乃是王家二小姐嫡亲的侄女。”张娴细细解说道,又脸红着偷觑了史鸣一眼,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