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沉默了一阵,深吸一口气,转身回答“谁知道呢,你一边儿抽去,我烦”。
这话说得多好啊,这世上这么多事要是都能有个理由,哪儿还有那么多疯子、痴男怨女的故事。人为什么生,人为什么死,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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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人对于死亡有多少疑问和不解,丧事总还是要办的。
而这些事情,现在都落在了方丽子的身上。她妈那个病秧子已经指望不上——她爸出事前一天,警察、监察部的人轮番上他们家里翻箱倒柜,拉着她妈审问了一通,一下把她妈那个得了好些年的祖传神经病给吓好了,往地上一趟,嚷嚷着要回天津她娘家屋里。
好在还有李夏他们,几个人先陪着方丽子在医院把证明开了,又打着电话联系了市里的几家殡仪馆,最后选了一家离市区较远的,晚上将尸体拉了过去。
“你说,丽子她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连监察部和公安局的人都来了”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六子坐在灵堂的木板凳上沉声开了口。
“我哪儿知道啊,你不如去问问二胖,看他有没有什么消息”。
“也是”,李夏这话一说,倒像是给六子提了个醒,站起来,走到一边的平地上,给二胖拨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暗沉。
“他怎么说”。
“他说,丽子他爸可能被举报了贪腐,而且...”
“而且什么,丽友又没在这,你倒是快说呀”。
“而且,他爸可能跟最近那个碎尸案的凶手有关”。
“啊?”李夏坐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这,这事儿你先别跟丽子说啊”。
“知道,只是说有关系,又不是说是帮凶什么的”。
话虽是这么说,两个人说完却还是都沉默了下来,坐在原地看着脚尖,心里各自忐忑不安着。
好在丽子的两个姑姑,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外地赶了回来,坐在灵堂里自家哥哥的尸体,各自哀叹着。丽子守了一个晚上,眼睛已经是红肿无比,见着有人来拜就鞠个躬,没有人就坐在一边的板凳上,一句话也不说。
刘枭第三天下午也赶了回来,在灵堂里拜过之后就到处找着李夏,被赵岳晨告知,在一边儿的小房间里睡觉呢。于是又转头去了一旁的房间,进去的时候,李夏已经穿着衣服在靠墙的那一张床上睡着了,眼睛下边有片淡淡的黑眼圈儿,桌上放了杯已经凉了的豆浆。
刘枭好些天没有见到李夏,心里实在想念的紧,叹一口气,俯下身去将她抱在怀里,想亲亲她又怕她忽的醒了觉得自己轻薄,只能就此打住,随她一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头快要落下的夕阳,叹了一口气,好一会儿见她还没有醒来的痕迹,就坐起身来,把桌上那杯凉了的豆浆拿起来喝了。
刘枭偷喝李夏的豆浆,已经是好些年的习惯了。那会儿老太太还没有退休,每天早上都会给李夏带上一壶家里打的豆浆,香气四溢,浓醇滑嫩。刘枭家里的早餐大多比较讲究,豆浆油条这种油腻的一般上不了餐桌,所以每回看见李夏的豆浆,都会拿过去尝尝,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李夏呢,也不小气,每回都是一脸狡黠地对他说“又欠我一本作业”。
这不是个好习惯,真的,因为这样的习惯让刘枭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美国的早餐大多是面包鸡蛋加牛奶,刘枭吃不惯,每天早上吃上一点,到中午了就开始发饿,一饿了就想喝点儿豆浆,一提豆浆就想起李夏,一想起李夏脑壳仁儿疼,脑壳一疼,肚子就更饿。简直就跟个死循环似的,没完没了。
“嗯...你,你怎么在这儿,出差回来了?”李夏睡了些时间,从床上坐起来,低头见自己手上套了个檀香链子,扬手问了一句“这什么”。
“给你特地上山求得,你就带着”。
李夏没犟,因为她觉得手上这串珠子还挺好看的,从床上起来,看了看桌上的空杯子,抱怨了一句“你又喝我豆浆啊”。
刘枭听了这话低头一笑,抬头说“要不赔你个人”。
“得了吧你就,为一杯豆浆,犯得着么我”。说完,打开门往外走去。
再下楼时,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些方丽子她爸单位上下了班过来的人,刘枭在灵堂里找了李夏一阵没有见着,打电话也没人接听,在去卫生间的路上看见一杯撒了的豆浆,心里不禁有些莫名的烦躁,逮着正巧路过的赵岳晨问“李夏呢?”
“李夏?鞭炮不够,她去买了”。
“坐谁的车去的”。
“咦,不是说坐你的车吗?”
刘枭听了他的话心里一紧,转头松开赵岳晨的胳膊,往六子那儿走。
“六子,李夏坐谁的车出去的?”
六子看着他摇了摇头,回“刚才一大群人过来,我忙着和那个会计记份子钱,没注意啊,怎么了”。
“没什么”,刘枭没有再问话,深吸一口气,走出大堂,拿手机又往李夏那儿拨了一通电话。这次竟然通了,只是里头传来的却不是李夏的声音,而是一阵手机摔倒在地的撞击,以及一句“你他妈给我们老实点儿”。
电话戛然而止,刘枭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赵岳晨上来拍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他回头很是气愤的朝他低吼一句“你他妈干嘛让她去啊!”说完在赵岳晨万分不解的目光里跑向了停车场,问了门口传达室的老头刚才离开的车的方向,立马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