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挂在天边,天高露浓,月光皎皎。
苏薇回想起刚刚的梦,出了一会儿神,看看钟漏,才睡了半个时辰,侧头见麻丫熟睡的小脸,安安静静的在月影下越发显得肤白如脂,眉目似画,她替麻丫掖了掖被角,起身倒了一杯水喝,打开门出去透透气。
正好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的背影缓缓走到坡下,隔得甚远,看不清楚是谁,她心里一动,他在这里守了好几个小时!除了宋登科,还有谁担心她的安危?
苏薇转了转眼珠,朝他那个方向掂起了脚,不大不小地叫了一声“哎哟——”果然见那男人急急转了头,朝她跑了过来,苏薇见到来人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也不客气,冲那个影子直扑上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偎进他怀里,嘴里似惊吓着娇声道,“好大一条蛇,吓死我了。”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叔子对她那么上心,到底是单纯地因为他的兄长齐福,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内心。
齐峰突然间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心脏顿时漏跳了几下,接着一双玉臂缠上他的颈,吹气如兰的声音响在耳旁,仿佛一切都不似真实,他脑中空白一片,一颗心立即扑扑扑地跳得厉害,本能地伸手一搂,正好揽在她的腰间,似乎一用力,腰肢便能折断。
齐峰愣了片刻,又羞又恼,恨自己几乎把持不住,竟然对嫂嫂起了邪念,正想推开,身体得了某种召唤似的起了本能反应,他窘迫不已,幸好此时是半夜,四周万籁俱寂,否则,他红透了的脸颊和僵硬的身躯,定让他羞愧至死。
他轻推了薇娘,却半点反映也无,仔细一瞧,似是方才吓晕了,齐峰苦笑着愣住。苏薇一开始暗中笑得抽筋,直到明显感觉到他的反应,就笑不出来了,好尴尬,怎么办?正犹豫着要不要“醒”呢,突然身子一空,被齐峰一个公主抱给抱了起来,她忙歪着头继续装晕,眼睛微微睁开一条小缝,见他抱着自己走进了房门。
房里很暗,齐峰叫了几声麻丫,隔壁没一点回应,可能睡得太熟了,他咬了咬牙,想放下薇娘,又摸不准椅子的方位,总不能放在地上,只能一直抱着摸索。薇娘个子娇小,抱着毫不费力,他甚至有点庆幸,这个就叫做天时地利人和,种种因素都凑了巧,他才能这样抱着她。
他记得,那一年他正好十七岁,青葱少年,血气方刚,看着比他还小上两岁的薇娘嫁来作兄长的继室,虽然长相秀美,可性子懦弱木讷,明明是新婚,却经常哭哭啼啼,叫人生厌。他每年回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围坐在一起吃饭,有时候无意中眼神相接,他看得出来,薇娘不喜欢这个家,甚至带了点恨意,那时候,他对她很反感。
爹娘怨嫂嫂克死了哥哥,他劝过爹娘却没什么用,薇娘过得不好,他也略知一二,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更多的是怜悯;如今一年不见,她像变了一个人,鲜活自信,神采飞扬,像朵招蜂引蝶的娇花,教人恨得牙根作痒。他从没想过,自己第一回与一个女人如此亲密,而这个女人,竟然是薇娘,这让他觉得惶恐,负罪感,又本能的紧张,期待。
齐峰放下苏薇,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摸到火折子,点燃油灯,再将她放在椅子上靠着,唤了几声嫂嫂,苏薇实在装不下去了,悠悠转醒,脸上的惊讶恰到好处:“是二弟啊,这么晚了,你来有事儿?”
“……我,我路过,见你晕了,不得已冒犯了嫂嫂,请勿见怪。”
路过?谁信谁怀孕!
苏薇刚刚试过,即使他的身体本能起了反应,却没有趁机占她便宜,他对自己诚惶诚恐,有敬畏之心,却没有男女之情,关注她完全是因为他兄长,看来她要偿还的目标并不是齐峰,难道是宋登科?她认识的无非就这几人,总不至于是齐老头这个年过半白的糟老头子吧。
“刚才有一条大蛇,我吓住了,且近来心力交瘁,不免承受不住,多谢二弟帮忙。夜深了,二弟请回吧,我休息一阵就好了。”苏薇装虚弱,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齐峰强压住心头怦怦乱跳,听她这句话,总觉得是自己害得她差点没命,又是惭愧,又是懊恼,自责道:
“这一次都是我的错,爹娘更对不住你,小弟给嫂嫂赔个不是。”说着一揖到底,苏薇没拦他,笑吟吟地等他行完礼,“行了,二弟,我不怪你们。”齐峰勉强安慰两句,垂头丧气地出来。
他前脚刚走,麻丫后脚从内房出来,扑到苏薇身上撒娇:
“娘亲,蛇怕你倒是真,二叔就是比那两个老货强,你别再捉弄他了行么?”
“你个死丫头,有了二叔,就不要娘亲了?行,你跟他去过吧,娘和宋叔公过。”苏薇刮着麻丫的小鼻子。
麻丫急了,挽住苏薇,“不要不要,二叔成了亲会有自己的孩子,我去算什么。再说了,宋叔公虽然对娘亲好,可我总觉得,他并非你的良配。”
苏薇大笑,“哟,麻丫十三四的大姑娘了,居然知道什么叫良配。”
“那当然,我记得程二爷的大公子为人和善,娶了一房妻子琴瑟和鸣,神仙眷侣一般,那才是良配呢。”
“麻丫,宋叔公凡事以我为先,也不在意我的过去,对我确实是真心实意,你不喜欢他,是先入为主,觉得他会抢走娘亲,可你总归要长大嫁人生子,难道一辈子跟着我?何况,我也不过十八岁,不至于要守贞到老,如果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