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天听他们羞辱自己已过世的父母,不禁大怒,忽地停住脚步,也不管什么招式套路了,怒吼一声,双掌平平推出。他这一推,原是不顾一切,蛮冲急攻的行为,却不料正合了梅小娟之前教他的意思,白谷王只觉一股罡气排山倒海般,朝着面门直扑而来,急忙侧身闪开。
蒋奇英等三人见这匹“五花骢”忽地发了性,惊得三张嘴巴一齐张开,这嘴巴一张开,下面的话自然就说不出来了。
白谷王见这股气沛然浩荡,无可抵御,自也吓了一跳,无论如何不敢跟他搭手比拼内力,只展开小巧的身法,腾跃撤闪,乘隙而入。马小天也不去理他,只管自己一掌接一掌地拍出去,一个不留神,被白谷王乘机侵进身来,在右胁下抓了一抓,抓出四道血口子来。他的剑创未曾痊愈,登时又流出血来,将衣裳染红了一片。
聂干如等人齐声叫了一声好,好字过后,只听一个声音气鼓鼓地说道:“气死我也!气死我也!师妹,你不是已经把混元大法传给他了吗?怎么这小子打起来缩手缩脚的,活像丝毫不会武功似的,好不让人气闷!”
马小天脸一红,趁着一个空档朝声音的方向匆忙一瞥,只见说话的正是梅小娟的师兄老实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正气得胡须翘动,冲着他指指点点。他既已清醒,那白隐君与他武功相若,应该也已经醒了过来。
梅小娟白了他一眼,不服气地道:“混元功博大精深,他又不是大罗金仙,一时三刻间怎能搞得懂?我看他呀,比起你当年笨手笨脚的模样,已经强得多了!”
这老实翁看来很相信他师妹的话,点头道:“原来也是个傻小子,难怪学不会……唉呀,不好!”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袋,急道:“老头子我当年整整花了三年,这才学会混元功第一层‘明夷于飞’的功夫,倘若这傻小子也要花上三年,那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舍身崖上?舍身舍身,大不吉利,这可如何是好,须得找人送饭才成!”
他说着,当真冲着马小天喊道:“喂!小……小伙子,你有没有什么大相好,小相好,不大不小中相好,叫她们送些饭上来,成不成?”他有事求人,居然在语气上都变得客气起来。
那白隐君就在他身边,听他说得不伦不类之至,心中鄙夷,忍不住插话道:“他那些相好的送上饭来,也只与他一人,跟你有什么相干?”
老实翁瞪了白隐君一眼,说道:“他那些相好心疼他,肯定会多送些上来,这小子当初在沙漠初见我时,还知道叫我一声‘你老人家’,到那时吃饱了,吃撑了,撑得大放其屁,自然会匀一些来给我,怎么不与我相干?”
马小天正在勉力支撑,耳中听到他们还在一旁胡说八道,争论不休,根本不知所云,心中更加烦躁,气道:“我饭量大得很,我相好送上饭来,我就全吃了,吃不下就丢到山下去,你们两个想吃,想也别想!死老头,再不想办法帮帮我,就等着喝这山上的西北风吧!”
老实翁果然张大了嘴,猛力吸了几口,笑道:“我师妹说你是傻的,你果然是个傻的!这风如何喝得?不如你喝喝看!嗯……如此看来,非要我老人家出手不可了,小子,你可听好了,这混元之功,便在于把握阴阳,神气合一,须得含精以养神……”就如背书一般,一句句地背了下去。
梅小娟急忙阻住他道:“师兄,都这时候了,你还背那些劳什子做什么?就跟他说些有用的就是了!”
老实翁对这个师妹的话向来不敢违拗,张大了一双老眼看了一阵,说道:“咦,这家伙手上的功夫倒很了得,兀那小子,你可不能把他给打死了,我还要跟他请教呢。现在你听着,不要去看他手上那些小巧的花招,那些都是骗你的,你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连说了三四处,都是破白谷王“破空手”绝技的关键所在。
这老实翁所教给马小天的,皆是出自混元大法中所载,没有一字是一招一式如何出拳,如何蹬腿,而是武学中生克变化,把握阴阳的至理。
凡是与人过招,不管对手是武学高手还是普通武师,他们的每一个招式中,必然有优点也有弱面,如果只是一味地以阳对阳,纵使伤得了别人,自己也会受伤。只有当找出对方武功中的弱面,才能不为对方之勇所屈,而是以疾快胜之,以博大胜之,使其勇无有得出,而即被我所阻截,处处争取主动,相反的,对方处处被动,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武学中返璞归真的大道理,老实翁性情淳厚,甚至在外人看来,有些痴痴呆呆,但比起那些聪明才智胜过他十倍之人来,反而更加能领会玄奥武术哲学中蕴藏的朴素真理。再加上天生有一股执拗勤奋的劲,因此所学反而比师兄弟和梅小娟都多出许多,讲得也格外明白透澈些。
马小天听老实翁娓娓道来,不由得眼前一亮,登时喜不自胜,其实依着他的性子,本来就有些随随便便,向来不太喜欢古拙深奥的柴刀刀法。而这“混元功”看似毫无章法,没有任何招式可言,着重在依着对手的不同随意挥洒,正合了他的脾胃,因此一点就透,此时白谷王的“破空手”绝技在他眼里便再无秘密可言。
仅仅数招之间,白谷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