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芙蕖池边百无聊赖的看着那几株生长许久也不见长高的荷叶,着实有些惆怅。
自醒来至今已将近一年的光景,这昆仑山是极寒之地,山上常年清冷,因此少有植物生长,这几株芙蕖是清妄老头儿前两年下山收到的有些灵性的宝贝,可这两年来也是一点花苞儿也不见,真是叫人唏嘘。
我正兀自惆怅着,那头倒有人跑来,似是专门寻我的。
待他跑近了我才看清,是净一。
“师叔,师父要您去大殿一趟。”他满脸通红,胸口不断起伏着,额上还沁了几滴汗水,想来是跑得很累,我在他肩上拍了一拍,运了些灵力进去,他果真显得没方才那么吃力了。
“走吧。”我背着手,走到净一前方。
一年之期已到,想来也该是下山的时候了。
一年前我从这昆仑山上醒来,前尘往事统统忘得一干二净,竟连自己姓甚名谁也记不得,我瞧着自己的身子,实在有些困惑我这么多年是怎么长大的。
听照拂我的弟子说是这昆仑山的掌门救了我,这下掀了被子便要去拜会。
我虽不记得往事,但心底似乎总有些为人的印象,总的来说若是和一般的七八岁孩童比起来还是略微比较懂事些的。
可那照拂我的弟子却将我拦住,直道我受了重伤,他乃是奉了师命,要我好生将养着,过些时辰他师父会亲自来看我。
我心中有些糊涂,但却乐得自在,心里隐约觉得自己大概也是个人物。
趴在床上百无聊赖,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同那弟子说着话。
那弟子,便是净一。
他生得白嫩,虽是道士装扮,却也有些仙风道骨的清逸,年岁看着也是同我一般大,我自觉亲近,说的话也便多了起来。
“你们这昆仑山是个什么山?修仙的还是除妖的?山上都是些你这样的道士吗?”
“咱这昆仑山啊,乃是最厉害的山。这人世间想成仙的都要拜了师仔细修行,寻常人拜的都是些茅山崂山一类的小山。昆仑是这些山中最顶尖的山,我师父清妄道长已是仙身,奉了天帝之命才在此渡些有仙骨的人成仙。”净一寻常说话都是一副谦恭有礼的模样,说到昆仑,倒极为自豪起来。
“那你们师父应当会些法术吧?他可收女弟子?”我暗喜起来,若是如此,以后跟着这位道长学些术法,即便下了山也不怕了。
“女弟子?师父膝下至今还没有女弟子,但我听说师父那一辈里有个师叔倒是女子,只可惜最后动了凡心,被贬下山去了……”
“哦……”这么说是有先例了,那便好办。
“我自醒来便觉得寒意袭人,如今可是冬天?”我捧了一床被子,统统裹在身上,却还是觉得奇冷无比。
“姑娘有所不知,昆仑山在凡世极东的蛮荒之地,常年苦寒,我们在这山顶更是四季皆极寒,这屋子里已经生了三个火炉,姑娘若还是嫌冷,我再去取一个来。”
“不必不必。”我忙摆手,“我大抵是刚醒过来,还未适应这昆仑山,习惯便好,习惯便好。”
他点了点头,便坐在一旁兀自研读起一本书来,我自觉有些叨扰他,便也不再出声。
躺了一会儿,迷糊着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之时天色已晚。
我睁了睁眼,无意间往旁边书桌上一瞥,这不瞥还好,一瞥真是吓了自个儿一跳。
净一不知去了哪里,取其而代之坐在那里的,是一位白胡子老头儿。
“你你你……你是何人?”我迅速坐起,连带着被子往墙角缩了缩。
“姑娘不必惊慌,我是这山上的掌门,法号清妄。”白胡子老头儿笑意盈盈。
掌门?那个成了仙的掌门?竟生得这般老……
“啊,是清妄道长……”这样说来,是净一那位已然成了仙的师父,亦是这昆仑山的掌门了。
“恕我眼拙,竟未看出是救命恩人。”
我起身想要施礼,却堪堪被他拦住。
“这可使不得,姑娘虽是我救回来的,但着实不必行此大礼。实不相瞒,姑娘此番来到我昆仑山也是奉了天命,若要长久居住下去也需个名头。”老头儿说起话来好似总要摸摸他那把并不多的小胡子才舒坦些。
瞧瞧,我早猜到我是个人物。
“那我便拜清妄道长为师,在道长门下修行。”
“这也使不得,若论姑娘的辈分当本道的前辈也是可以的,只是姑娘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光景,再者我是这昆仑山的掌门,若是让姑娘承了本道的礼,面子上总有些过不去。不如我明里收你做师妹,私下你随意便好。”
我有些讶异,虽早猜到自个儿有些来历,可这清妄老头儿怎么说也是仙身,竟说我可当得他前辈,那我岂不是……?
“姑娘,姑娘……?”清妄老头儿见我迟迟没有回神,伸了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几晃。
“啊,道长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心中笑开了花儿,面上连连点头道。
次日清妄老头儿便办了个仪式,也无甚特别的,不过是召集了全山的弟子宣布认了我做师妹这么个消息,虽则我并不大能懂得为何他师父从来不曾收过我这么个徒弟,我却还能当一当他的师妹。
对此清妄老头儿的解释是,他自个儿修成了仙,没什么教他修习的师父,是以不必这般拘礼。
彼时我天真年幼不谙世事,他这么说,我便也这么信了,及至多年以后,在我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