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真刚刚醒来便见袁道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见她已醒,袁道微微一笑:“陛下这觉睡得可真够长呐!”语气凉薄,甚至带了点怨恨。
刘真低眉,她最近没惹这货啊,咋这货像和她有仇的样子?
她捂着胸口,低低咳嗽几声,讪讪道:“朕被苏长时的马……咳咳咳……踢伤了,胸口痛。……袁大美人这话,也忒是无情了些吧。”
袁道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未语。
谁知她刚说完,耳朵却被人揪起。
听见她这番言论,那人很是气愤,揪着她耳朵便是一通破口大骂:“你的伤是被马踢伤的吗?啊?那是被你自己拍伤的!啊!你说老头我教你武功是干啥的?是让你自己伤害自己吗?你说你这丫头这么大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啊?咋这么喜欢以身涉险呢?啊?”
刘真捂着耳朵,呲牙咧嘴:“师父!疼疼疼!徒儿知道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师父就原谅徒儿吧!”
此刻的刘真再也不是之前厚颜无耻的刘真了,反而带了丝纯真、调皮与可爱。
听见刘真求饶,沙老愤愤放开了手。
刘真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望见刘真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沙老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躺下,好好休息,这几天没我的允许,不许出去!待会老头我去熬药,务必把药喝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许剩,听清了没有?”
“可是师父……”刘真眼含悲泣……
“可是什么?”被沙老一瞪,刘真只得将到口的话阻回。
袁道无奈地摇摇头。——这对师徒。
看见摇头的袁道,沙老戳戳他肩膀:“你,给我看着她,听清了没有?”
袁道未有表示。
嗯?这人?沙老有些不高兴了。他又戳了戳袁道,稍稍带了丝内力,“你给我看着她,听清了没有?”
袁道肩头忽感到针钻般疼,回首,见是沙老在戳自己肩膀,立即明白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定非凡夫俗子。于是他恭敬道:“晚辈知晓了,定会好好看着陛下。”
沙老这才开心地离开。
望着沙老离去的背影,袁道脑中渐渐空明。……此人是陛下师父,陛下何许人,她的师父定然也非同凡响。想到之前的认知,他忽觉有些可笑。……只是,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江湖上又是哪号人物?他唇角绽出一抹笑。这个陛下,有趣有趣啊。
望着面前的袁道,刘真突然一笑。……刚才师父喊她“丫头”,而此人似乎并无异色,说明他早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他已知晓她的身份,而她却毫无所察……刘真微微叹气……眼前这人着实深不可测。
半晌,袁道忽道:“陛下还是听前辈之言吧。好好休息,莫要再伤及无辜。”
刘真挑眉。他这话……什么意思?伤及无辜,又是指的谁?在她还未想清之时,小威子进来通报,打断了她的思路。
“陛下,广陵王求见。”
哥哥,他来做什么?刘真虽不解,但还是示意小威子让广陵王进来。
其实,刘真不该有此疑问。“弟弟”受伤,哥哥前来探望,本是极平常之事,到了她这里,却要想上一想了。
刘胥还是那一日的玄色冕服,面色微白,身材瘦削。他的白,仿似不是正常的白,而是带点病态的、几近透明的白;而他的瘦,也根本不是正常的瘦,瘦得有些离奇,那件衣服与其说是穿在他身上,倒不如说是——套。
刘真望着她这唯一的哥哥,有些心疼。——唉,朕这好哥哥,怎么也不知道爱惜一下自己,瞧这纵/欲过度的样子。唉。
刘胥渐渐走近,刘真才发现他身后似还有一人。那是个面目清秀的男子,年不过弱冠。她瞅着那人,虽则面目是陌生的,但那双眉眼,却是熟悉的。
突然,那人却冲她一笑。
这一笑之下,刘真脑中刹地闪过一丝火花!
竹青!是竹青!
竹青已可以待在刘胥身边了么……她微微一笑……那么此事,想必也成功了一半。
见是刘胥,袁道忙起身施礼,待得到回应后,便安静地退到一边。
刘真坐起,虚虚倚在枕后,对着刘胥,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道:“原来是哥哥。”
她说出这话时,声音细弱无力,透着点病态的苍白,刘胥听见,心不由一痛。
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执起她落在边上的手,右手抚上她的鬓发,轻柔地,极致地抚摸,好像要从这触感中感知她这几年的成长变化。
然后,他道:“阿真,几年不见,你瘦了。”
刘真感到一股恶寒袭身,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然后抬手捉住他的右手,觉得这样做好像不通情理,于是改捉为握,哈哈笑道:“哥哥也很瘦,哥哥要多多注意身体啊。”说完,还不怀好意地瞅瞅刘胥身后的竹青。
望见她那副油嘴滑舌的表情,刘胥莞尔一笑。和他一贯的冷峻不同,这一笑,是很温暖的笑。
“阿真,太皇太后已下旨,大司马将免职一年,而苏长时也将在月后发配岭南。所以,你可以不用操心,好好养病了。——你记得,无论是什么,都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
刘真的关注点没在旨意——老太婆的旨意她早已知道——她的注意点在刘胥的称呼上。太皇太后?依礼,她要称呼老太婆为“皇祖母”,刘胥虽实为老太婆亲生,但表面上也仍和她一样称“皇祖母”。怎么他的称呼却是“太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