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昭眼见越奴被枭麟揽到怀中,怒不可遏,驱马扬起手中利剑,“你这个畜生!还不快放开七嫂!你要七嫂和这皇城,就得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闻言,枭麟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满身戾气又回复到身上,冷冷望着赫连昭许久,沉声道,“我本有心饶你,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满足你。”言罢缓缓举起了右手。
赫连昭只听得身下的马一声痛苦的嘶吼,天旋地转的一瞬之后,重重落到了地上,下一刻,面前落下重重枪与利剑,赫连昭一怔,面向那团团围住他的军队大怒,“你们做什么!”
枭麟缓缓一笑,“你应该谢谢你的七哥,他将唐怡香贬为军妓,惹来唐珏暴怒,投靠了赫连玦,你自以为手下的军队是赫连湛留给你的?不,这支军队早已被调了包,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赫连玦的军队。”
越奴大惊,回眸直直望向枭麟,“赫连玦一心要做皇帝,怎么可能借军队给你?”
枭麟淡淡一笑,“那只是他借以伪装真实目的的面具。”
越奴只觉头顶一阵晕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他,“那赫连湛所带的军队……”
枭麟张了唇,正欲回答,一个将士忽然上前来,在枭麟耳边低低说了什么,枭麟沉了眉目,半响,垂眸深深望着她,沉声道,“忘了他。”
心脏沉沉一顿,越奴还未多想,便听得赫连昭一声闷哼,惶然回眸望去,竟是有人拔剑狠狠刺了他的腿,赫连昭想要站起来反抗,却被更多的士兵压下身去,鲜血透出他的衣衫,染红了地上的白雪,段宿白在一旁怒不可遏,赤红了双眼要冲上前去,却被旁边的将士狠狠按倒在地。
赫连昭带领的军队叛变了,枭麟带领的军队正一一被罗暮国的军队取代,越奴本该一直一直拖着时间,可是当赫连昭的鲜血洒了一地,越奴终于明白过来,无法反抗了,无从反抗了,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让枭麟停止这一切,停止杀戮,停止夺位,无论他在哪里,是生是死,她都要为他固守皇宫,她要为他守住帝位,守住他的江山,他的弟弟,他的臣子,他的子民,这是她答应了他的……越奴听见自己平静到毫无波澜的声音,“枭麟,放开他,我跟你走。”
枭麟垂眸望着她,“越奴,你不明白,即便我想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我。”
越奴冷冷凝眸回望他,“如果你要解决他,我必会为他陪葬,反之,倘若你放过他,放过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就能安然地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我们。”
枭麟眸光浅浅一动,终于抬了手,那攻击赫连昭的士兵止了手,军队众人回到原位,段宿白挣脱了将士们的囚禁,急急向赫连昭跑去,赫连昭不住地咳嗽,吐出大把鲜红的血来。
越奴望着赫连昭,冷冷道,“让我过去为他止血。”
枭麟微微蹙了眉,越奴回眸戏谑一笑,“怎么,这里都是你的人,你还怕我逃么?”言罢,也不管枭麟是何神色,一步一步向赫连昭走去。
赫连昭吃力地抬起脸来,望见越奴蹲下身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七嫂,别答应他……”
越奴恍若未闻,只撕去自己的衣袖,轻手为他包扎腿上的伤口,声音清浅,平静如水,“小昭,你七哥临行前给了我一件东西,等我和枭麟走后,你便去芷兰宫找连翘,问她我藏面具的地方,找到那面具,将里面的纸取出来,那里有你七哥要带给你的话。”
赫连昭浑身一震,声音都嘶哑了,“七嫂……你在说什么……”
指尖微微一滞,越奴抬眸向赫连昭一笑,赫连昭却在那里看到一片死寂,“我是说,倘若我和你七哥都不会回来了,你便拿那遗诏,册立新君。”
赫连昭和段宿白皆是怔住,段宿白急声道,“阿奴,你在说些什么,皇上他前往甘谷村治瘟疫,不日就会回来……”
“那是一个陷阱,赫连玦之所以没有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他在那里等着他,而七哥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危,将大支军队都留在这里,他所带的小军队,已经全军覆没。”越奴淡淡道,奇怪的是,心底那样辗转的痛,说出来,竟如此云淡风轻。
段宿白睁大了眼睛,赫连昭直直望向越奴,心下的担忧愈发沉重,“七嫂,你不要胡思乱想,七哥他一定没事的……”
越奴直直望着赫连昭的伤口,生怕一个不用力,压抑在心底里的懦弱就会溢出来。不可以,现在还不可以,方才那将士在枭麟耳畔的话,虽没有一丝声响,但越奴读得懂唇语,那个将士说,“全军覆没……同归于尽……跌下山崖……尸骨无存……”
段宿白望见越奴眸底的灰败,终于感觉到了异样,手扬起又无力地落下,半响,哑然开口,“阿奴,不管如何,你不能跟枭麟走,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你不能放弃,皇上还在回来的路上,你一定要留在这里等着他,你必须要等着他。”
越奴微微一怔,站起身来对赫连昭轻轻一笑,柔声道,“小昭,记住我的话,那也是七哥的愿望,他不愿再被这个金丝笼囚禁了,他要自由。”
言罢,再不去望赫连昭与段宿白一眼,转身便走,直到身后掠起一阵疾风,伴随着一个尖利的女声,“姬越奴!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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