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萧风眼见南岩宫中起火,火势扑天,忙飞身赶下山来,一口气也不曾喘,直奔到宫门下,即时撞见叶孤鸿与叶蓉二人立在一旁,青眉白眼,气氛肃峻。
叶孤鸿阴沉着一张脸,眉须掀动,样子十分严厉,威肃而不可直视。身旁站着叶蓉,满面焦急,一面左右顾盼寻找什么,一面宽慰叶孤鸿,一双眼睛早已被浓烟熏的红了。叶静姝立在二人身后,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光着脚丫,眉头紧蹙,眼巴巴的张望火势,急得跟什么似的,一见了萧风,转忧为喜,立马奔过来,将他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一番,叫道:“大师哥,原来你在这里,没事便好。南岩宫起了火,我只道你被困在宫中出不来,着急坏了。”
萧风宽慰叶静姝几句,走到叶孤鸿身前,叫道:“师傅。”
叶孤鸿看也不曾多看萧风一眼,沉默良久,长袖一掀,脸色一沉,忽而大喝道:“还不跪下。”
萧风不敢丝毫有所忤逆,跪倒在地,听候训责,心头却一片混乱。
叶静姝见爹爹眼窝深陷,发这样大脾气,知道不可劝解,只得跟着萧风跪下,收敛性子,低着头不做声。
叶孤鸿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浑身乱颤,厉色道:“为师罚你面壁思过,禁足悔过,你便全当放屁是么?”
萧风道:“不是。”
叶孤鸿来回快速踱了两步,又诘问道:“为师前日教诲你,千叮咛万嘱咐你什么?叫你发誓赌的咒,你口中答应着,心里全当耳旁风,是么?”
萧风面色更惭,道:“不是。”
叶孤鸿见萧风三缄其口,始终不肯透露丝毫迹象,胸中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喝道:“你不守着南岩宫,却是到何处去鬼混了?”
萧风不敢稍加隐瞒,一字一顿,道:“飞升崖。”
叶孤鸿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好,好的很。”陡然提高音调,斥道:“你夜夜私上飞升崖,只道我不知道吗?”
萧风无以反驳,一句不敢多言,道:“弟子知错。”
沉默良久,一名小弟子忽而提着水桶跌跌撞撞跑来,满身焦黑,叫道:“师傅,火已扑灭了。”
叶孤鸿瞄他一眼,问道:“可有人受伤?”
此时李浪也已赶来,唯恐师傅怪罪萧风,旧罚未尽,反添新罚,忙解释说:“师傅,不打紧的,火势看着大,却只烧了一间耳室,并无人受伤。经书、典籍,都保存的好好的,完完整整,一件未毁。”
叶孤鸿似是听不到李浪说话一般,嘴角抽动,目光如火,只是死死盯住萧风,咬牙切齿问道:“你夜夜到飞升崖去,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
萧风心乱如麻,已知事情瞒不住了,只得想尽办法将一概过错往自己身上推,道:“我到飞升崖钻练武功,每日来回二里路程,以练脚力与吐纳……是弟子的错,弟子不该违抗师令,私自出南岩宫。”
叶孤鸿冷冷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萧风心头一跳,道:“就只弟子一人。”
叶孤鸿顿时忍不住心头怒气,道:“你百般狡辩,当你师傅是死的吗?”
萧风惶恐,抬眼瞥见师傅脸色青白,道:“弟子不敢,飞升崖上,确实只有弟子一人。”
叶孤鸿骤然将眉头一皱,道:“事到如今,你还出言袒护,糊涂东西!”忽地伸出一只手掌,掌力一吐,径直往萧风头顶拍去。
叶静姝等见了,登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瘫软,神魂皆是飞到了天外,尖声叫着阻止,只是此时若要阻拦,却已是来不及了。叶孤鸿这一掌去势凌厉至极,刚猛狠辣,已是下了杀心。
萧风此时若要闪躲,以他的迅捷灵巧,自然可以躲掉,可他却偏偏没有躲,直直跪着一动不动,咬着牙,心中坚信:师傅为了引出萧前辈,是以才出掌打我,并非想置我于死地。
谁知叶孤鸿这一掌下去,竟是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直往萧风天灵盖上拍下,辣手无情。
正在此危急关头,忽闻“嗤”地一声,一条白练飞过,竟陡然横在叶孤鸿与萧风之间,灵活有如活物,一收一缩之间,已死死缠住了叶孤鸿手腕。
众人见叶孤鸿盛怒至此,大师兄命悬一线,皆是唬出了一身冷汗,鸦雀无声,想要惊呼却又不敢惊呼。
叶孤鸿循着白练方向望去,但见青峰之上,圆月之下,一条白影飘飘然而落,浩气清英,冰雪寒峭,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细看其形容,与众各别,一抹似浓还淡的笼烟眉,一双似喜还愁的凝水眸,眉眼之间,盈盈脉脉,似是含着云雾湖泽,朦朦胧胧,如隔云端。丹唇不点而绛,青丝不拢而柔,粉黛不施而惊若天人。一双玉手如削葱根,嫩白如雪,指作幽兰,捻着白练一端,飞掠而来,有如惊鸿照影,正是玉生烟。
众人眼见一曼妙少女忽而从天而降,皆是怦然心动,睁大着眼睛怔怔望着。叶孤鸿手掌一顿,亦是停在了萧风头顶半寸处,回过头来望住玉生烟。
叶静姝略略抬了抬眼皮,猛然晃见玉生烟冰雪清姿,恍如神仙,心头登时凉了半截,如坠冰窟,忽而醒悟,暗道:“原来大师哥夜夜私上飞升崖,竟是见的她!”回过头来凝望萧风,只觉双膝发软,心酸无限,眼圈登时红了。
玉生烟也不理会众人,排开人群,俯身握住萧风手臂,柔声说道:“萧风哥哥,起来罢。”
萧风见是玉生烟,望着她勉强一笑,只是不得师傅允许,不敢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