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成亲后，那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抛弃了偏见后，与她一起治理蛇族。她话不多，往往只是陪在我身边。我只要看着她，我就觉得窝心。”
年诺秀眉一蹙，问道：“那后来...你怎么会又到了这里呢？”
姬发长老面容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说道：“她自突破了七阶后，修行速度日渐增快。”他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后来，我因缘际会下得到了红婴树的消息。我当时很兴奋，红婴果为天地奇物。若是我能得到红婴树，那么蛇族便能跃至精怪界第一族。”他说到这里，忽的沉默了下来。
年诺大胆猜测道：“所以你就告诉她你要来寻红婴树了？”
姬发长老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告诉她。我当时一心想洗刷掉阶的耻辱，又不敢保证一定会得到红婴树。因此只留书说去寻找突破的契机，便走了。”他话语低沉，透着说不尽的愧疚后悔之情。
方瑶轻声道：“那位前辈未必在乎什么红婴树。”
姬发长老道：“那时我常常陷入掉阶的自卑中，失了本心。连她的真实心意都没有看清。我想想自己被困这里千年，她不知受了多少煎熬，我便...”他闭上眼，眼中留下一道泪。
年诺问道：“前辈。你要我出去找蛇族的精怪说你的事吗？”
姬发长老忙道：“不要。”他缓缓道：“我被困这里千年，她连族长之位都传下去了，想来定是有了别的爱侣。不必拿我这种失败者去烦扰她了。我想出去，是因为我还欠她一句对不起。”
年诺眼眶微湿，却听方瑶道：“我想那位前辈需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而是你的消息。”
姬发长老一怔，随即沉默不语。
年诺有所意动，问道：“前辈，你想...让我帮你传递消息吗？”
姬发长老摇了摇头，说道：“丫头。我和你说两句蛇族的事。”他手掌一挥，方瑶顿感一阵疲倦袭来，蒙蒙红光隔开了她的五识。
年诺问道：“前辈，怎么了？”
姬发长老道：“丫头，等你出去后，便帮我寻一枚诛心果吧。”
诛心果与红婴果长相相似，作用却全然不同。诛心草可以消灭身体中的残魂，诛心果却是同归于尽的作用。
年诺瞪大眼睛，问道：“前辈...你说的是诛心果？不是诛心草？”
姬发长老淡淡道：“若是诛心草。我与红婴树，谁消灭谁还不一定呢。”
年诺茫然道：“啊？前辈，我不懂。”
姬发长老轻叹一声，说道：“当年我历经千辛万苦，来到红婴树前，却先陷入了一场恶战。红婴树岂是那么好取的，是我想当然了。我与树前的数十名傀儡交战，最后虽然险胜，但也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眼睁睁看着红婴树透出数道绿光将我笼罩，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年诺听得不寒而栗，惊道：“这红婴树，居然是有意识的不成？”
姬发长老道：“你不必担心。它曾经确实是有意识的。但千年来的消磨，我已经将它的意识打散了。”
年诺略一皱眉，奇道：“那前辈你如今的状态是...？”
姬发长老苦笑一声，说道：“当年我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但始终保持着自己独立的意识。我们就这样相互耗着，也相互同化着。直到五百年后，事情才渐渐有了转机。我将残余能量聚集起来，一举打散了红婴树的神识。自此以后，我就变成了这幅鬼样子。说我是红婴树，我偏偏有自己的记忆意识。说我不是红婴树，我却和它一体，无法分离，亦无法远离树根。”他顿了顿，又说道：“红婴树以修士身躯或自身的果子为养分，一颗果子能让它活上十年。一个修士的身躯能让它活上五十年。我为了活下去，在外面布下一个传送阵，以自己储物戒的宝物为引，吸引修士前来探测。这些年来，倒也坑骗了数十个修士。只是如今，此地渐渐荒凉。在你们前来之前，我已经数年未曾说过话了。”
年诺听得暗暗惊心，抬头看了一眼红婴树，默默数了数。
姬发长老微微一笑，说道：“还有八颗果子。我还能活上八十年。”
年诺轻呼了一声，八十年对于凡人来说算得上极久，但对于漫长生命的精怪修士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年诺低声道：“前辈...那你为何还要将红婴果给我？”
姬发长老道：“我已然对不起她了。能看到她的后人，我自然要照拂一二才是。”
年诺想了半晌，开口道：“前辈。我极想帮你。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修士。我真的不敢保证能寻来诛心果。”
姬发长老温言道：“没关系。若是寻不到，那也是命了。”
年诺道：“前辈...你...我想蛇族既然那么厉害。肯定会有诛心果的。”
姬发长老淡淡道：“诛心果只能将我与红婴树的意识一起消灭。刚让她见到我，我便又死去。还不如让我从未见过她。”
年诺倏然一惊，问道：“怎么会这样？”
姬发长老道：“这么多年来，我与红婴树的命早已紧紧缠缚在一起。我想要诛心果，也是为了求个解脱。而且我服下诛心果后，固然意识会被消灭，但凭我千年攒下来的能量，我还可以再存活三个时辰，我想在死前再见她一面。”
年诺看着他平静的神情，忽感心酸，轻声道：“前辈。我会尽全力。”
姬发长老淡淡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