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温如初和岳皑常常形影不离,虽然性格差异是大了点,但互补起来还是很和谐的。她们两人会在没课的时候结伴出去玩,温如初刚到这个城市不久,玩心特别重,岳皑是本地人,义不容辞地带着温如初游览各种风景名胜,去海边逐浪,或是一起逛街购物。温如初从不乱花钱,面对着琳琅满目的店铺,她更多的只是热衷于观赏,并跟岳皑讨论着什么款式的衣服适合对方,岳皑说,“其实你穿淡色也会很好看,不用总是穿得那么亮,换个风格也不错。”
温如初听进去了,过了几周,她攒够了钱,就决定去买一条淑女风的淡色裙子。正值星期六,她想拉上岳皑一块儿,可是岳皑却神神秘秘地说自己有点事情。
“什么事?”温如初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发现岳皑脸上带着隐约的红晕。
温如初怪笑着“哦”了一声,“有男生约?行,我绝对不做电灯泡!”说完就很配合地跑开了,手舞足蹈的样子让站在门口的舍管阿姨直摇头。
那天下午,温如初独自来到商场里,先是给自己买了一条浅蓝色的棉布裙子,又给母亲挑了一双软软的皮鞋,有了这双鞋,母亲即使跟人吵架,想脱下鞋子敲对方的头,也不会把人砸伤。温如初想到这里被自己逗乐,然后迫不及待地换上新买的裙子,蹦到大街上,在明净的天空下振臂,晒着秋阳,觉得美滋滋的。
不过她突然发现那阳光有些薄弱,不会是要下雨了吧。果不其然,当她在市中心的综合体大厦里吃了一顿慕名已久的寿司,又在其他楼层流连了一阵,心知时间不早,该回学校了,可是刚下到一楼,还没走出室外,就立刻看到漫天的雨帘,外面是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许多人把外套顶在头上飞奔,大厦门前的公用雨伞已经被拿得只剩两把了。
温如初急得直跺脚,只怪自己在大厦里转悠得太入迷,根本没想到外面的天气居然恶劣成了这个样子。最要命的是,现在已经过了九点,别说校门马上要关了,十点钟舍管阿姨还会来查房,标准一向严苛,如果被发现还没回宿舍,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摊上这么恐怖的大雨,能在十点之前赶回去等同于奇迹。温如初没工夫多想,抓起一把公用雨伞就冲了出去,风雨太张狂,她的新裙子很快就打湿了一大片,雨伞晃来晃去撑不稳,她站在路口拼命拦车,大声呼喊,可是那些出租车司机似乎自动瞎掉聋掉,他们的车上早已载满了客人,根本懒得搭理这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
温如初不信自己真就这么倒霉,她在雨中跑起来,一面搜寻剩余的出租车,一面做好了徒步回学校的最坏准备。她想,即使没人愿意帮她,她自己也可以强大起来,不就是淋雨吗,不就是舍管阿姨吗,不就是暂时无依无靠吗,有什么关系?我温如初怕过谁?她用力抹掉脸上的雨水,攥紧了伞柄,眼神倔强地在雨中穿行。
正当她走到一个路口,把撑伞和拿购物袋的手换了一下,准备喘口气的时候,背后乍然传来“突突”的模糊声响,跟大雨的轰鸣混在一起显得莫名诡异,那响声愈演愈烈,越来越近,电光石火之间,温如初目睹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车灯闪烁,像是一簇离奇的烟花擦过夜幕,凌厉而惊心,几秒钟后一声闷响,竟然歪歪扭扭地在路边的小水洼里翻了车,骑车的男子理所当然地摔了下来,不过跌得并不重,他戴着松松垮垮的头盔,显然很匆忙,全身已经湿透,头盔后露出的眼睛含着冷光,如同黑云里的闪电,片刻后他就爬起来,扶起摩托车想要跨上去。
“哎!你没事吧?等……等一下!”温如初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必须搭我一程!”
男子似乎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因为这时她已经跃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车头。
“你干什么啊?”男子把头盔的挡风镜推上去,狐疑而不耐地看着她。
“那个,我打不到车,拜托你了,送我一趟吧,你看看,这大风大雨的,又这么晚了,我要是再不回学校就完蛋了!我会付你车钱的!”温如初摇晃着他的车头,满眼都是可怜兮兮的哀求。
男子好像并不怎么怜香惜玉,他心神不宁地朝身后的雨幕里望了望,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转头焦虑地对她说,“姑娘,真的不好意思,我赶时间,你去前面的路口找出租车吧,我要先走了。”
温如初听了这话,简直难以置信,一个男人面对落难的姑娘居然不实施援救,还打算推脱得一干二净?她半个身体都压在了他的车头上,决不让他脱身,“不行!满世界都没车了!你这人真不够意思,就看着我这样淋雨,我的学校还有很远,难不成你要我走回去?而且你刚才翻车的时候还把我的裙子搞脏了,我新买的裙子啊,你看!”
她说着气鼓鼓低头去看自己心爱的裙子,浅蓝色的面料上沾着令人嫌恶的泥点,虽然不全是刚才他的摩托车给她溅上的,但她就是要把所有过错推给他。
男子似乎也有些怒意,他语速很快,好像确实在赶时间,“姑娘,我麻烦你松开好吗,你别跟着我,跟着我没好处,你就让我走吧,我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后面的雨幕中隐隐传来一些叫嚷,像是男人们在喊打喊杀,可是温如初根本无暇顾及,她气得牙痒痒,“你个混蛋,真没见过你这么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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