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静悄悄的,一张方桌,一把铁椅,一个人,还有那四面都密不透风的墙壁以及两盏投射出刺眼光线和热度的探照灯,就是这里的一切。
这简直是酷刑。
季凡尚闭着眼睛靠在硬邦邦的椅背上,这么想着。
他身上的电子产品都被收走了,外界掀起如何的滔天巨浪他都无从得知,而更可怕的是,在这里他感觉不到任何时间的流逝。
被带进来的时候是晚上,但随后被打开的高瓦数探照灯烤得他即便在一天的跌宕之下,也根本无法入睡。没有人进来审问他,这感觉却比审问还要糟糕得多。
他闭着眼睛,那光线穿透他的眼睑,在瞳孔上投下亮红的光感。灼热的光线蒸发掉季凡尚皮肤内的水分,使他原本柔软的薄唇逐渐发白,变得干硬,然后开始龟裂。
季凡尚舔了舔嘴唇,铁质的椅子在长时间的光照下已经变得有些发热,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墙角靠坐下来,以期能避开那令人讨厌的灼热——虽然效果微乎其微。
外面是不是天亮了呢?
季凡尚半眯起眼睛,开始猜测外界那些人的反应。
媒体们应该是高兴的,昨晚在酒店外的守候,显然让他们得到了足以填充大半娱乐版面的第一手素材;而粉丝们应该就不那么开心了,他们会担心,会替自己说话,然后有部分应该会选择观望或离开自己。剧组的人们应该已经开始工作了,而许谦……
季凡尚笑了笑,那家伙大概着急的一宿没睡,正策划着怎么潜进来救自己吧。
另一边……
“怎么办怎么办!我竟然连把枪都没有!你觉得我这样能闯得进去吗?”许谦一手拿着集小刀、板砖、照明于一体的防狼手电,穿着一身好不容易凑齐的黑色夜行衣对唐小明问道。
“……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唐坐在床边,对着许谦和被他翻得满地都是的衣服翻了个白眼,“都已经天亮了,你再穿着一身黑衣岂不是更加显眼?”
“什么?已经天亮了?!”许谦看向窗帘外隐约透进来的光,大惊失色,“那季宝岂不是已经被折磨了一夜?!”
“不行,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现在就得去见他!”许谦面色一凛,抬脚便要走。
“喂!”唐一手把许谦拽了回来,“现在还没有定罪,阿尚又是个公众人物,看守所不敢对他滥用私刑的,你可别乱来。”
“看守所不敢,可不代表顾航不敢。季宝现在呆在里面,我怎么能呆在原地无动于衷?!”
唐看着许谦激动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不顺眼,他说:“许谦,你够了吧。其实你也并没有那么爱他,不是吗?”
许谦几乎是瞬间就反驳了回去:“怎么可能,季宝是我这辈子唯一也是最爱的人!”
“是吗。可你明明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许叔叔其实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唐的话让许谦瞬间沉默了下来。他的父亲,许云强……
唐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的眼泪站了起来,“我不行了,好困,下午还有事,我先去睡一会儿。你……好好想想吧。”
许谦有些颓然的坐到床沿,唐说的没错,他不可能真的就这么闯进警局,哪怕进去了,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给季宝添乱罢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的通讯录里并没有那个名字,但手指却无比熟练地在拨号盘上输入那串数字。
“许谦,现在季宝只能靠你救了,加油!”许谦嘴里念叨着给自己鼓劲的话,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来挺直了背脊,仿佛电话那头的人是哪个国家的领导人似的,紧张地绷紧了身体。
“嘟——嘟——咔。”
电话被接起,那头沉默一瞬,然后一个响起浑厚而严肃的声音响起:“说话!”
许谦浑身一抖,几乎是瞬间便回道:“是!爸!”
……
再说回这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季凡尚把外界的反应、自己的应对、甚至如果真的要退出娱乐圈,自己未来的生活要如何进行统统都想了一遍时,那两个探照灯突然“咔”地一声被关掉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比往常还要暗得多,当季凡尚终于隐约可以视物时,顾航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眼前。
“感觉如何?你看起来不太好。”
“托顾总的福。”季凡尚笑了笑,嘴唇裂开的感觉又让他很快收回笑意,“不过你做得这么明目张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范围之外。”
季凡尚视线扫过房间对角上的两台监视器,却见顾航突然勾起了唇角。
“现在监控室可没人了。你知道吗,听说局长的妻子最近突然有兴趣做生意了,新注册的公司在香江发展的相当不错,大家都在夸赞她是做商业的料呢。”
“是吗。”季凡尚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
顾航最喜欢他这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明明天都快塌下来了,却总能表现得事不关己。而他越是表现得不在意,顾航就越是想要逼迫他,撕开他表面上平静的伪装,狠狠地欺负他。
“喂,”顾航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坐在墙角的季凡尚,露出恶意满满的神情,伸出一只手钳住了季凡尚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你信不信,我敢在这里把你干了?”
“有病。”季凡尚嗤笑一声,把他的手拽开,一手撑着地便要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