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六年正月十一日,李隆基祭祀太庙,十二日,于南郊祭祀天地,并宣布大赦天下,废除绞刑、斩刑,下令天下为改嫁的母亲服丧三年。
二月,李隆基下诏求贤天下,命令凡精通一项技艺的人到长安参加考试。李林甫唯恐朝外的贤士在对策中斥责他的奸恶,上书天子,言称被推荐的人大多都卑贱愚蠢,恐怕用有伤大雅的言语玷污圣上的听觉,于是,李隆基将纳贤一事交给李林甫办理。
李林甫便命令郡县长官严加考试,特别出众的,才把姓名报到尚书省,再委托尚书省复试,并命令御史中丞监试,取那些名实相副的上奏。接着对来应试的人进行诗、赋、论考试,如此下来,凤毛麟角。一场野无遗贤的闹剧正式开始上演。
三月,范阳、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入长安,被李隆基加封为御史大夫。安禄山暗中阴谋反叛,假称要抵御外族入寇,筑雄武城,大量地贮藏武器。又请王忠嗣率部下来帮助筑城,打算趁机将他的兵马留下。王忠嗣先期前往,没有见到安禄山便率军返回,此后多次上书称安禄山狼子野心,图谋不轨,奏疏全被李林甫留中不发。
长安城内的政局变动自然影响不到万里之遥的安西,三月二十日,龟兹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上百匹骏马的动静彻底打消了龟兹王城的平静。
听闻天使到来,夫蒙灵察率领安西大都护府数十名各级官员开中门而迎接。只不过,原以为接旨对象是自己的夫蒙灵察没想到这一次自己成为了看客。
“高仙芝何在?”为首的宦官高呼道。
“臣在!”高仙芝面色一喜,毫无疑问,自己的奏疏必然惊动了圣人,而且,圣人一定同意了自己的出兵请求,否则,圣人不可能出动这么大的架势派人给自己宣旨。道理很简单,如果自己果真冒犯了圣人,那么圣人只需示意兵部行文给夫蒙灵察,自己已然无法幸免。
宦官看了高仙芝一眼,目带欣赏,高声道:“高仙芝接旨!”
“门下:西北边陲有国名小勃律者,背信弃义,不尊礼仪,内祸害其民,外勾连吐蕃,犯我天朝,戮我百姓,不惩以天威,不知我天朝之强,前朝有云,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今我天朝四方臣服,岂容宵小作乱?!安西大都护府副都护、四镇都知兵马使高仙芝,温良恭谦,深谙兵法,智勇双全,宜擢升为行营节度使,以边令诚为监军,统率安西四镇,出兵讨平宵小。天宝六年一月初三。右相兼尚书左仆射吏部尚书银青光禄大夫晋国公臣李林甫宣,吏部侍郎襄阳县子臣席豫奉,吏部员外郎专判南曹臣裴遵庆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兵部尚书临颍侯臣陈xi烈阙......”
“臣高仙芝遵旨!”高仙芝恭恭敬敬地三叩首,高举双手,接过圣旨。这一刻,高仙芝红了双眼。
边令诚则是有些糊涂,出兵小勃律并不是多么出人意料,但领兵的是高仙芝那就很耐人寻味了。边令诚看着夫蒙灵察,发现对方已经涨红了脸,立即判断出这份圣旨绝不是夫蒙灵察一手促成的,至于是来自天子的直接命令还是高仙芝的主动请缨那就不得而知了。
夫蒙灵察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失态了,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证明着他心中的愤怒与惶恐。是的,皇帝直接命令出兵,而且指定高仙芝为统率,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至少有了这道圣旨,高仙芝已经与自己平齐,甚至略微高过自己,行营节度使也是节度使,夫蒙灵察从来没想过这个腌臜奴才,被自己视作鹰犬的属下会与自己有地位平齐的一天!
程千里更是面若死灰,自己的一切都来源于夫蒙灵察,可皇帝却直接对高仙芝下令,这意味着夫蒙灵察的失势!的确,征讨小勃律有着艰难万险,可只要高仙芝成功了,那么,高仙芝必然成为下一任安西节度使,到时候,身在安西的自己该如何自处?!要知道,自己可以做了不少欺压高仙芝的事情,高仙芝心胸会有那么宽广饶恕自己吗?!程千里很怀疑!
和程千里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围观的众将,汉家儿郎个个渴望扬名沙场,可这几年来,除了征讨护蜜国,安西军根本没有大的动作。像赤水镇的颜泉明便是赶上了好时机,短短半年时间便成为守捉使,如今大战在即,偌大的小勃律将成为唐军的跑马场,军功都在等着自己赚,人人欣喜若狂!
高仙芝暗自得意地瞧着失魂落魄的夫蒙灵察、程千里,高声道:“请各位回去转告圣人,十天后,高仙芝必然统率大军出征!”
说完这些,高仙芝转过身,对得知天使到来前来围观的众人说道:“儿郎们,都给我回军营好好准备,三天后,我将从各军中选出一万人随我出征!”
“万岁!万岁!”得知高仙芝要挑选万人,众人的心放了下来,龟兹王城附近的军士超过一万人两千人,这意味着绝大多数士卒都有机会参加这次大战。一些听说高层斗争小道消息的人更清楚,这种立功的机会,绝对不可能给死忠于夫蒙灵察又或者亲近程千里的人了。
与程千里交好又或者是夫蒙灵察的人则是暗暗诅咒,别看现在人人欢喜,可远征小勃律可不会那么容易成功,失败比成功的概率更高,到时候,还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现在得意又算什么?!
十天后,也就是四月初一,高仙芝挑选马步兵一万人从龟兹王城出发,虽然队伍里有好些步兵,但俱是一人三骑,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