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信谭慎衍说的每一句话,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们的安危,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皇上的做法太让人寒心了,宁樱的手轻轻落在肚子上,生孩子是件令人期待的事儿, 如今, 她心头却罩上了层阴影,她怕死,更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宁樱脑子里想了许多,黑亮的眸子闪过杀意,女为母则强,她不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即使是皇上又如何,谁敢打孩子的主意, 她绝不会妥协。
谭慎衍按住她的手,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柔声道, “不会出事的。”
皇上心思深沉,但他不会任由皇上利用,他们的孩子,会无忧无虑平平安安的长大,他不想宁樱绷得太紧,想起进屋时她手里翻阅的书籍,好奇道,“你素来不爱看自传,怎么今天忽然来了兴致?”
宁樱顺着谭慎衍的目光瞧去,看到了锦被上的蓝色封皮,刚毅的脸上染上了层暖色,红唇微微一动,嘴角漾起笑来,“王娘子过几日准备四处游玩,三五年回不来,我记得书房有这类书籍,让陶路找了出来。”
说起王娘子离京,宁樱心下生出诸多感慨来,女子中,能有王娘子这般洒脱坚韧之人少之又少,更别说得了王夫子的支持了,夫妻俩一起游山玩水,神仙眷侣,几十年后落到人嘴里,不失为一段佳话。
“你羡慕?”谭慎衍知道些王家的事儿,王夫子那人品行不错,不趋炎附势,教书育人,坚持己见,这些年来在京城小有名气,宁伯瑾请王娘子入宁府教导宁樱,他暗中还使了些劲儿,不过当事人不知道罢了。
宁樱摇头,她心里牵绊的太多,去昆州送亲是玩得最畅快的一回了,走走停停,不高兴了暗中酸宁静芸几句,给宁静芸下绊子,可能知道剑庸关有谭慎衍在,心底尽是兴奋,时过境迁,她再没那种冲动和激情了。
“王娘子境界与我不同,我想陪着亲人,安稳度日,王娘子追求的是画技与眼界。”
谭慎衍听她语气里的确不含羡慕,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宁樱的心思,回京时,宁樱放心不下的是黄氏,如今有了孩子,心里牵挂的东西更多了,她怎么会寄情山水,王娘子与王夫子没有孩子,夫妻二人各自做着喜欢的事情,互不干涉,王娘子心性独立,了无牵挂,能随心所欲的漫游各地,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谭慎衍的手缓缓落在宁樱肚子上,可能感受到他的抚摸,孩子跳动了两下,谭慎衍手顿了顿,低声道,“等京城时局稳定下来,孩子大些了,我带你去蜀州转转,蜀州人杰地灵,你虽长于蜀州,但没去过的地方多着呢,我在剑庸关的时候去过许多回,到时候领着你转转。”
宁樱只当谭慎衍哄自己,没当回事,蜀州的庄子都没了,她们去,总不能住客栈吧,宁樱没拆穿谭慎衍,手轻轻抚摸着肚子,笑得认真,“好啊。”
谭慎衍看出宁樱不信任自己,他挑眉笑了起来,有的事儿与她说了又何妨,“宁府在蜀州的庄子我让人买下来了,那里毕竟是你生活过的地方,我怎么会让它落入别人手里,我和户部的人有些交道,户部卖那处宅子我就买下来了,地契在书房的抽屉里,再等两年吧,那会孩子大些了,我们一起去。”
宁樱不知还有这事儿,宁府田产铺子全部充公,府里的下人们也全部遣散了,她那会手里的银钱不够,且担心目标太大会引起怀疑,故而即使有心买,也不敢出面,担心闹到上面,会让闲人说三道四,重新彻查宁国忠之事,没想到,庄子被谭慎衍买去了,她眼神一亮,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熠熠星光,“我很开心。”
很开心,他懂她,将庄子买下来,如果不是真的对她好,不会看出她的心思。
谭慎衍收敛的笑,一本正经道,“让妻子开心,是做丈夫的荣幸。”
宁樱好笑,问谭慎衍怎么注意到那处庄子的,声音悦耳,如黄莺啼叫似的,谭慎衍专心吃饭,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宁樱,她所有的事情他都关注着,蜀州庄子于宁樱来说意义不同,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以他的身份,稍微透出消息,把庄子地契服服帖帖送到他手里的人比比皆是,但他宁肯花钱,表达他对宁樱的诚意。
庄子的事儿让宁樱忘记了之前的压抑,那种失而复得喜悦缠绕于她心头,临睡觉了,她向谭慎衍确认去蜀州之事问了三次,谭慎衍没有丝毫不耐,一遍遍回她过两年会去蜀州,不只是蜀州,其他地方也能去,闹得宁樱激动了许久,结果就是后半夜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抱着谭慎衍手臂,睡着了嘴角都挂着笑。
听着她呼吸声均匀了谭慎衍才略微抽回自己的手,起身下地,他没料到她对蜀州如此憧憬,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床头的那本书,他粗略的翻了两页,没有丁点出彩之处,宁樱想去蜀州庄子,无非是怀念自己小时候,那里的一花一草都带着她的回忆,宁樱舍不得罢了。
月亮躲进云层,燥热的气息阴凉下来,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守在门口的翠翠和金桂听到动静,立即站起身来,翠翠见谭慎衍穿戴整齐,像是要出门,她心里纳闷,只要宁樱在,不是福昌几人有事找谭慎衍,谭慎衍是绝对不会出门的,翠翠四周望了望,并没有见着福昌他们的身影。
谭慎衍轻轻拉上门环,叮嘱一侧的金桂道,“明日夫人问起来,就说我一早出门去了。”
金桂俯首称是,却不想翠翠大着嗓门压过了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