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卡瑟淡淡地瞥了一眼哈伦,明显对他口中的朋友并不赞同。
哈伦轻轻一笑,不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又向他重复了一遍:“我这次来,只是想问一问您,是否还记得和我打过的赌。”
“记得。”
“记得啊……”哈伦低低地笑着,声音嘶哑到有些刺耳,“既然记得,那么我的事情也就完成了。我这次来找您只是为了提醒我们之间打过的赌。”
卡瑟抿着薄唇,不善地看向哈伦,他不再掩饰眸中的冰冷与不耐,逐字逐句清晰地问他:“你是谁?”
“我是哈伦。”哈伦背过身,即使宽大的黑袍将他的全身笼罩其中,也能看他的背脊挺得很直,他说:“以前是,现在也是。至于以后——”
“或许我会是我,或许,我也不知道我会是谁。”
“祝您和布伦达殿下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哈伦的身形渐渐隐没于森林的深处,卡瑟没有阻止他的离去,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哈伦离开的地方,目光遥遥,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夜无事。
辛涂觉得有人在咬他的脸。
这是晨光熹微的时候,远天的云堆叠成海,半掩着瑰红的耀阳,透过枝叶间隙洒下的光芒被打得细细碎碎的,三三两两落在辛涂的脸上。
“让开……”
还没睡醒,被搅了清梦的辛涂不肯睁开眼,他伸出手胡乱去抓,被惊到了的乌鸦开始扑棱起翅膀,辛涂只觉得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他脸上扑来扑去,他被蹭得重重打了一个喷嚏,终于清醒了。
把辛涂吵醒的罪魁祸首是一只胖到发圆的乌鸦,大概只有辛涂的半只手那么大,他气冲冲地戳了戳乌鸦的脑袋,恶狠狠地说:“今天吃烤乌鸦。”
然而乌鸦听不懂话,也当然听不懂他的威胁,只是偏着头看看辛涂,接着又下嘴在辛涂的脸上啄了一口。
……感觉有点可爱怎么办。
辛涂不怀好意地看着站都站不稳的胖乌鸦,暗搓搓地用手把它往前推了推,乍一看去真的就像一个在地上滚不停的煤球,辛涂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象征性地问了一下:“要不要跟我走?”
然后又不要脸地接口:“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我——”
“笃笃——”
忽然传来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辛涂看了过去,是一个年龄有些大的老婆婆,她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可那笑容实在算不上慈祥,再加上她的一身黑衣让她女巫的身份昭然若揭,倒像是在算计着什么的模样。
女巫率先开口说:“那是我养的乌鸦。”
这就有点尴尬了。
辛涂立马收回了故意欺负乌鸦的手,他这才想起来好像没看见卡瑟,然而环视了一圈后才确定,卡瑟不在。
“你在找另一个年轻人?”女巫适时地插嘴,她上前了几步,朝着乌鸦招招手,乌鸦便听话地蹦上了她的肩膀上,于是女巫继续说:“他走了。”
“走了?”辛涂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他走哪儿了?”
不,不对。关键不是他走哪儿了,关键是,卡瑟居然真的把他一个人丢这里了!
“我只看见了他向东边走去。”女巫拍了拍乌鸦的头,她等了半天也没等来辛涂的下一句话,便又问他:“与你们同行的,是不是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
虽然不知道女巫想做什么,但是辛涂还是诚实地回答她:“是的。”
“这个你应该认识。”
女巫又用木杖敲了敲地面,几缕黑气从地面缓慢冒出,然后她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把手柄处镶嵌着蓝宝石的弯刀。
辛涂认得,这是杜鲁的刀。
“这是……”辛涂费劲地想着措辞,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杜鲁,不能算是同伴,也根本没有认识过,最后只好说:“这把刀我的确是认识的。”
“你是个好孩子……”女巫幽幽叹道:“我不忍心看到你被欺骗。”
“欺骗?”辛涂问女巫:“什么欺骗?是关于杜鲁和唐恩……哦,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年轻人对我的欺骗吗?”
“这片森林里的植物,你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想必肯定是见识过了的。一开始,我可以操控那些植物,让这片森林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出。但是在一周前,有人忽然闯入了我的家中,对,就是这把刀的主人,他抢走了我得以操控这些植物的指环——”
“那个指环很好认,上面刻有一枝藤条。”
说到这里,女巫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她好像格外爱怜地看着辛涂,只是过于阴冷的气质让这样的目光根本没能起到她所希望的作用,“对于你身上的诅咒,我为我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羞愧。”
“当然,除了这些,我还想告诉你,那两个人是龙最忠诚的仆人。从你们一进入森林起,我便感受到了那两个龙仆的气息。我让乌鸦帮我盯着你们,它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地似乎正是龙所居住的地方。”
杜鲁和唐恩怎么又和龙扯上了关系?还有卡瑟又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女巫越说辛涂越是摸不清头脑,不过他当然知道女巫说这些肯定也没安什么好心,哪有女巫思想觉悟会有这么高的啊。
“要不要去我的家里休息一下?”女巫问他,“在这里睡了一晚上还是不舒服的吧,不如去床上好好睡一觉。”
辛涂随口找了个理由想拒绝她:“卡瑟应该不会把我丢在这里,他可能只是去前面探路了,我如果走了他会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