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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挽裳最后并没有将那两句话勾抹掉,并非不想,而是忘记了。
彼时嫂嫂赵清萱抱着东哥儿前来找她商量家务事,她一着急便将信纸对折,塞到书里放好。听芙等人收拾书房之时,还以为小姐已经回完了信,便自以为贴心地为她封在函内,生怕人拿了偷看,还粘的特别结实。
待楼挽裳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已是第二天了,她头脑有些不清醒。见信已封好,也就忘记多想,回屋补眠去了。
等她回过味儿来,这信已然发走数天了,也只能干着急了。
萧盏接了那信,别提有多高兴,看了最后一句,全身的血液悉数上涌,在炎热的夏季却不怕燥热,只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越看越觉兴奋,他干脆不睡觉了,出门围着校场跑了不知多少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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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州位北,如今已是七月流火,凉露惊秋。
然而京中地处南方,还未到叠翠流金的时节。烈日当空,秋老虎还在肆意横行,一丛丛矮树也尚是郁郁葱葱。在这丛丛花草掩映之下,一众奴仆簇拥着五六辆珠璎八宝马车缓缓前行。
这便是原蕲州知州楼正则接到升任的调令,举家回京的队伍。
楼正则便是武安伯的二弟,因年少时曾外出游学,见多了民生疾苦,当年乃是进士出身,点了翰林却甘愿自请外放,从一县之长做起,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后因功绩显著,一路调升,从较为清贫的安黎县转到乾州府衙,最后去了富庶的蕲州,坐上了知州的位子。
他身上虽有一股子书生气,为人却是放纵不羁,看不惯京城之中大部分贵族之女的矫揉造作,坚决拒绝了母亲安排的亲事,而是看好了当初在乾州做知县时结识的大户吴员外的独女,倾心求娶。
他知母亲对此心中有气,可于终身大事之上,他还是更忠于自己的内心。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舍得将妻子独自留在京城,担心她受老夫人的磋磨。况且母亲身边尚有大嫂侍候,他没让妻子留京,也并非不孝。
吴氏出身虽然不高,但好歹也是乡绅之女,琴棋书画自然是样样精通,性格上却比大部分京中贵女多了些利落与爽快,颇得楼正则喜爱,夫妻二人鸾凤和鸣,永结琴瑟之好。
此刻吴氏正带着女儿楼心娴坐在马车之中用着方才在路过的镇子上买来的绿豆糕。她咬上了一口,清新的绿豆糯香弥散齿间。她便以帕子包上两块,掀开车帘对随行在旁骑马的丈夫笑道:“夫君,吃么?”
楼正则笑着摆了摆手,“我不吃。”
吴氏又看向跟在夫君后面同样骑马的儿子,道:“宏廉,来吃绿豆糕,解解暑!”
被称作宏廉的便是二房的长子楼宇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头上戴着遮阳的笠帽,黑色的头发尽数束起,额头略宽,五官利落却俊美,眸中英气尽显,一身灰黑色劲装显得格外飒爽。他拉起缰绳,驱马靠近母亲的马车,微微弯腰接过她手中的绿豆糕,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谢过娘亲!”说完便狼吞虎咽起来。
“你看看你,吃个东西还这样急!慢些,仔细别噎着!”吴氏哭笑不得,和夫君对视一眼。后者笑呵呵地看着儿子,抬手正了正戴在头上的笠帽,又掏出手帕拭了拭汗。
楼心娴透过车窗瞧着他们的模样,不发一言地倒了两杯凉茶,递与父兄。
楼宇鸣接过来一饮而尽,笑得疏狂爽朗:“多谢小妹!”楼心娴对着他微微勾唇。
“还是我的阿娴贴心啊!”楼正则握着杯子哈哈笑道:“多年不回故土,我竟难以适应这酷热的气候。”
“往常年份除去同你回京过年,我便是没在这儿待上许久,却不知南地酷热竟至于斯,真真儿愁煞个人!”吴氏一手握着薄纱团扇扇着风,另一只手摸了摸女儿的发顶,“我们的阿娴自是贴心,比宏廉这个臭小子可强多了!”
楼宇鸣撇了撇嘴,“我一个大男人,若是整日心眼儿细得跟针眼儿似的,还不让人笑话死?”
吴氏笑着啐他一口,“一天天的就你歪理多!”
楼心娴坐在车里沉静地笑,不发一语。
吴氏的手还是没离开她的头顶,虽是面上带笑,若仔细看,便能瞧出眸色暗含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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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脚程,二房便是今日抵达京城,老夫人一大早便睡不着了,让人把日前新做的那件绛红色薄锦褙子给她换上,发髻上除了一支白玉寿字一笔横钗,还破天荒地簪了两支翡翠珠钗,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她喜笑颜开地搂着打扮成花骨朵似的小孙女坐在窗边的榻上,一遍遍地派人去街口捎探。楼宇尧也有些坐立不安,无比期待与父母兄妹团圆。在这种气氛之下,楼挽裳也显得有些激动,毕竟两年未见叔父一家,还不知二哥和二妹是否还记得她。
楼思玥坐在老夫人旁边,歪着脑袋看姐姐,脆生生道:“我都快忘记二哥二姐的长相了!”
“你这记性也真够愁人的,才两年不见就不记得了?”舒氏笑道,“不过也是不用怕的,跟在你叔父婶母身边左右不过两个孩子,还能认错怎得?”
楼思玥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是啊,我只是感慨一句罢了!”惹得众人摇头浅笑,不知这小家伙的脑袋瓜里装了什么。
刚过午晌,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瞧见了二老爷家的车马,刚看的时候正巧过了北门街口的彩衣坊。老夫人听了,连忙带了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