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镇,嘞嘞山。
镇子不大,不过百余户人家,山亦不高,徐缓有序而不争,仿若一道门户,亦可作一道屏障,将清泉镇围拢其间。
清泉镇地处两大城——仓栾城与白河城交界,距离两城皆有数百里里路程,且均为山路,崎岖难行不说,更是有猛虎野兽时常出没,要人性命,端的万分危险。
镇子上住的皆是一些普通百姓,以打猎种植为生,常年行走于嘞嘞山内,已经练就了一身寻踪觅迹察危之险的本事,寻常野兽在这些强壮的猎人手下,根本逃脱不得。除非遇到开了灵智的灵兽,那就只有逃命的份,只不过灵兽太过稀罕,大多也都是在山脉深处,很少露面,倒也是不用太过担心。
清泉镇的日子一向宁静,鲜有大事发生,所有人日复一日的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虽不富贵,但也祥和,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不过近日,镇子里却出了一件大事,天心观的老道死了。
天心观是镇子里唯一一个道观,道观不大,就在镇子后方一座低矮的山崖上,是一座破败不堪的瓦房罢了。门头挂着一副牌匾,上书天心观三个大字,同样腐朽不堪。
据镇子上年纪最久的老头所讲,天心观本不是这副落魄模样,也曾辉煌一时,至于如何辉煌,却讲不出只言片语来,众人哈哈一笑,只当笑谈。
天心观内,只有两位道士,乃师徒二人,为师者自然就是死去的老道,而为徒者,则成了天心观仅剩的一人。
山崖之上,道观门前,一位年纪轻轻的男子洒手而立,望着脚下的悬崖。一身灰色长衫套身,长衫虽旧,但却干干净净,随着崖畔的凉风而鼓荡。面庞谈不上俊俏,只是普普通通,却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双眼明亮胜似天上繁星,令人难以忘怀。
“臭老道,这下总算如你所愿,尽可长眠。”青年名为青涯,乃是天心观硕果仅存的一人,其身子有一座胡乱堆起的土堆,土质潮湿,散发着泥土特有的气味,显然是刚刚做成。
这土堆乃是师傅的坟冢,一块木牌随意的插在坟前,上书:天心观二十八代掌门墨道长长眠之地,字迹工整,亦十分的俊秀,算得上不错的书法。
青涯望着师傅的坟头,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悲戚之意,仅有些许落寞,苦笑一声,又道:“生前你总道人生在世,常为烦恼缠身,身不由己,不若驾鹤西归,或可得逍遥。”
“徒儿愚钝,一直不知其意,直到你临终前的三声大笑,方才有感,初窥门径,只是尚不得入,可是急死人了。”
随手从腰间拿出一个葫芦,其内盛有老酒,芳香浓郁,为自家所酿,比之外面要甘甜不知多少。
”师傅,自家的酒喝完了,且剩下这一壶,徒儿与你共饮,只求你若有灵,尽可入徒儿梦来,以解心中疑惑。“
说罢,拔掉木塞,大饮一口,竟是饮掉半壶之多,方才作罢,直叹好酒,却又有些可惜。
”师傅,你且饮。“
青涯手掌微抬,壶口向下,略有浑浊的酒水喷洒,浇于坟头之上,且道:”师傅,喝完这壶酒,徒儿便要离开了,何去何从,徒儿亦不知晓,或许会去找寻我那从未见过娘亲爹爹,了却一桩心愿。“
”可是众生芸芸,前路茫茫,又该如何去找,徒儿仍是不知,且走且看吧。“
酒水撒完,葫芦内又是空空如也,青涯并未将之丢弃,而是又系于腰间,复又从怀中拿出一物,竟是一本发黄的薄薄书册。
”观天策。“青烟喃喃,翻开首页,只见其上画有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黑白分明,其上亦是写有一行小字。
”天道可观,仙踪难寻,阴阳互济,他日为仙。“
青涯轻声读出,却又眉头微皱,此话说的含混不清,晦涩难明,让他十分不解。本以为这不过是那些假道士糊弄愚民的玩意,可是师傅在临终前却将其郑重其事的交给他手里,道。
”此物乃我天心观镇派之物,自祖师之手传下来,珍贵万分,要好好研习,不得懒惰。有朝一日,若是尽得书中真谛,可为人巅,谨记谨记。“让他不得不好生保管,认真学习。
只是,这些话究竟是何意,他仍是不懂,只待他日或许时机来临,再好好揣摩不迟。
青涯将观天策揣入怀中,一头黑发随风飘扬,说不出的潇洒自在。
“师傅,徒儿去了,他日但有所得,再看看望您老人家。”
说罢,哈哈一笑,身影一纵而出,竟是跃下悬崖。
这道悬崖虽说不高,但也足有十余丈,换做一般人早已是粉身碎骨。但见青涯跃至半空,足下有清风卷动,越发迅猛,竟是将其身子托起,飘然远去。
“青山有灵不可托,天地万道漫求索。纵有生死常相伴,不得逍遥又如何。”
“哈哈哈,我青涯,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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