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124年,先皇三子陆昀承继大统,登基为新皇,年号德章。同年,皇帝亲迎一品镇北将军嫡女宋元嘉入宫,封从二品妃,赐号俪,自此,宠冠六宫。
现今正是德章十年,春色大好,阳光明媚,她临风窗下,四周宫婢皆是满目喜色,太医跪伏在脚下,跟着抿嘴轻笑,她更是轻抚小腹,藏不住唇角的骄傲。
“娘娘真有福气,虽说早年没了皇子,但现今可不是送子观音都体恤娘娘虔诚之心,忙不迭的给咱们送富贵来了?”贴身宫女巧玉边说着边用余光扫着宋元嘉的脸色,看她满面喜色,说起话来倒也放心许多。
“是啊,想着那咸福宫的恭昭仪此后还不羞于见人了?”宋元嘉闻言,回头佯装带怒横了那说话的宫女初兰一眼,可脸上确是藏不住的欢喜,打赏了太医后,就端坐主位,让人将身上冰凉的琉璃珠翠都褪下去,日后天凉了就换成暖玉,若是热的燥了,便用那白玉点衬,可不能委屈了这腹中的娇贵。
巧玉见状,更是宫里宫外忙的抓不见人影,唯恐自家娘娘受了委屈,顺道还去咸福宫门口逛了几圈,不忘吆五喝六的训斥了那些不长眼的奴才们一番。
宋元嘉也懒得去管,一是那恭昭仪不得帝心,被冷落了一年之久,二是她多次与自己不睦,口舌言语上虽说不算冲撞,但偏偏儿的就是让她心生厌恶。
延禧宫宫里宫外正忙的热闹,皇帝却一道圣旨砸了下来,宋元嘉携宫人跪在门口,脸上晕红的喜色还未褪去。心中暗想,太医的手脚还真算利落,这么快就递话儿到了御前,如此一张脸上更是藏不住的幸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恭昭仪秉性静和,德惠六宫,勤俭内庭,擢为二品贤妃,改号为熹,掌六宫事。”宋元嘉心中咯噔一下,手心冰凉,心中忍不住安抚自个,她赵良玉便是为贤妃,也不及自个的福气大,要是三郎知道自个怀了孩子,必然连那后位都是唾手可得。
正想着,又听传旨太监说“从二品丽妃,天命不佑,残害皇嗣,几番冲撞御前,焉能敬承宗庙?故废为庶人,禁足延禧。母家镇北将军,自持功高,与南梁通敌叛国,寓意谋反,革职囚禁,成年家眷当下问斩,不满十四者尽数流放。”
旨意一下,宋元嘉顷刻跌坐在地,太监一脸鄙夷的俯视着她,似乎还从鼻腔了冷冷的哼了一声,尖细着嗓子说道“娘娘,接旨吧!”
她双目失身,身上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似的,明明早上那人还对她言辞温柔,说晚上要过来用膳,还嘱咐她若是累了就歇着,无需去给皇后请安。怎地,到了下午就这一道冰凉凉的旨意砸了下来。
突然,她挣扎着起身,拉住传旨太监,也无心顾及礼仪尊贵,宛如疯了般恳求“皇上呢!我要见皇上!皇上呢!”
太监瞧这模样,哼了一声顺势拂袖将她甩开,还上下打量一眼“我说宋婆子,皇上现今正在咸福宫与熹贤妃娘娘吟诗作画,哪有功夫搭理你?”
说着还满脸嫌弃的扫了扫袖子,又指着身后的太监,一手掐腰的吩咐“还看着干什么!赶紧把这疯婆子抬回延禧宫!一会惊了皇上的驾,你们十个脑袋都赔不起!”
宋元嘉看着那几位太监连连应声,走到她身边,丝毫不怜惜尊敬的将她左右挎起,快步走进宫里,又毫不留情的将她摔在地上,巧玉和初兰哭嚷着跟了进来将她扶起。
眼看朱红色的宫门伴随着‘嘎吱’一声重重的关上,刚才还临风窗下,怡然悠哉的延禧宫,现今却漆黑冰冷,宋元嘉呆坐在原地,听着巧玉和初兰二人在耳边痛哭。
过了半天后,赶紧手脚并用的爬到门前,用力敲击木门哭喊着“我要见皇上!陛下!陛下!元嘉有事求见啊!”
直到嗓子哭哑,十指的关节都红肿泛出血丝,才颓然倒地,巧玉惊呼一声爬过来,却看到的是宋元嘉双目失身盯着棚顶,浑身一动不动,吓得又是哭叫好久。
三人无分主仆,皆颓然在地,哭的没了力气,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过了整整一个下午,外头夜灯初上,各宫都是明亮非常。以往,延禧宫是阖宫里最亮堂华贵的地方,现今,却漆黑的连冷宫都不如。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直到木门被推开,引路的灯笼刺痛了宋元嘉的双目,她伸手去遮,却看见了那双绣龙长靴,愣神半刻,连忙爬到陆昀脚下。
“陛下!臣妾等了陛下许久,怎么才来呢!”她伸手攥住皇帝龙袍下的一脚,狠狠地抓紧,满脸苍白浑身颤抖不已。
可就在宋元嘉以为,自个救星来了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响起一声娇笑,她浑身重重一震,抬头循声看去,正对上赵良玉那张似笑非笑,嘲笑鄙夷的脸,瞬间倒吸一口气,挣扎着起身朝赵良玉扑去。
伸手掐住她脖子,平日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此时却筋骨凸出,狰狞的吓人,见赵良玉挣扎的厉害,她心里便更是舒爽一分。
可就在宋元嘉刚露笑意的时候,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踢到她的小腹上,巨痛遍布全身,她向后倒退数步,被巧玉和初兰扶住,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施暴的皇帝,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眼泪扑簌簌的往外掉。
“陛下,元嘉哪里做错了,您告诉元嘉,元嘉愿意改的!愿意改的!”
“错?你何时对过?”
陆昀走近,一只手捻住她的下颌,那力度像是要活活的将她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