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美斯眉梢一挑,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抿着嘴笑了笑,然后指着前方说道:“快到了,前面就是马场。训练时如果身体受不了,不要强求,跟沙哈托说一声。”
没有回应,或许算是一种默认吧,殷黎这样理解。
并非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证实,也并不是热衷于打听对方的隐私,只是隐隐觉得,他的肯定回答,反倒能让自己觉得踏实一些。
顺着普拉美斯所指的方向看去,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开阔的空地,让日光一下子又亮了几分,略微有些刺眼。一排排马厩整齐地排列着,四周茂盛的树木伸出枝桠,形成一圈圈光斑。
殷黎郁闷地往前快走了几步,却又被整齐划一的队伍挡住了去路,只好慢吞吞地蹭着步子。
看着殷黎怄气的样子,普拉美斯也有点莫名,但现在并不适合深究原因,只好快步走到队伍前面,继续向银狐和沙哈托交代训练事项。
一匹匹马儿在马厩内悠闲地吃着草,十几个马倌忙进忙出。有的在给马匹梳毛,有的在检查马蹄,有的在清理马厩……
“各位,从现在开始,马倌做的一切,你们每个人都要亲自去做,对待马儿,要像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和孩子一样!”
也许是看到了茁壮成长的战马,普拉美斯的心情似乎很好,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马场特有的干草味、尘土味扑面而来,看着那一堆堆金黄的马粪,殷黎有点缓不过神,难道弼马温的故事要在自己身上重演?
见普拉美斯带着骑兵团过来,马场管理者赶紧上前汇报工作,并领着他仔细巡视了一遍马厩。为了给骑兵团配备最合适的马匹,已经提前一个月将从西亚进口的马匹进行了筛选,现在,这批马已经养得膘肥体壮。
普拉美斯对马场的工作比较满意,命人迅速将马匹们分配给新兵,以便他们及早建立感情。
分到马匹的新兵们个个喜不自禁,有了自己的战马,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啊!
有的人轻柔地抚摸着马儿,有的人围着马儿绕了圈地看了又看,略微懂马的人,则尝试着发出一些简单的口令。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一会儿,除了殷黎,所有人都分到了自己的马。
难道是马匹的数量没有弄对?怎么会少了一匹?
殷黎向普拉美斯投去困惑的目光,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普拉美斯正好看向这边,突然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殷黎只觉得脸颊像被一把刷子刷过,突然有些痒,也有些热。
普拉美斯牵着他的黑色骏马,大步走了过来,站定之后,拉起殷黎的手,将拴马的缰绳塞到了她手中。他收敛起明朗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有些郑重其事:“这是你的马。”
“什么?”
“它的名字,叫幻影。”
“这不是你多年的坐骑吗,我不能接受!”殷黎胸口一热,但语气却很坚决。
“所以,我才放心啊。”
普拉美斯微微皱起眉头,用不容分说的口气解释道:“它经历过很多次战争,就像一个老兵一样。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有它保护你,我会安心一点。”
幻影,是普拉美斯多年的亲密战友,无数次浴血奋战,九死一生,人与马之间的感情,早就与至亲一般。这么多年几乎形影不离,自己怎么能夺人所爱?
殷黎打定主意,一把将麻绳塞回到普拉美斯手中,有些急了:“不,不行!我不能接受。你知道吗?对于幻影来说,你是它的全部!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
虽是急了,但语调却是软软的,透着感动。见普拉美斯没说话,殷黎的声音更软了:“再说了,你问过幻影的意见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也得相信我能够训练出一匹优秀的战马啊!”
普拉美斯定定地看着殷黎,轻叹一声,突然拿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怎么老是不听我的话?”
“因为,我最终会离开你……”——这句话,殷黎忍着没有说出口,只是故作轻松地,回了他一个干巴巴的微笑。
这段时间以来,越来越多地感觉到,自己心底对普拉美斯的依赖。难道,还能依赖他一辈子?
“那好,让幻影自己选择,怎么样?”普拉美斯并没有放弃,微笑着说道:“幻影走到谁面前,谁就要收留它。”
说到“收留”两个字,他的语气变得可怜兮兮。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讨价还价,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他们身边的几个新兵已然目瞪口呆。
这什么情况?
军区总指挥官是要把自己的坐骑送给这名新兵吗?
这战功赫赫的黑马,我们连给它刷马厩的资格都没有呀!
然后,这位还斩钉截铁地,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么?
这几位新兵并没有与殷黎一起训练过,完全搞不清状况,想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背景和本事,能让总指挥官这样特殊对待!
而他们身边的战马,仿佛也被幻影卓越的身姿吸引了,喷着响鼻,伸长了脖子使劲儿嗅着,往前蹭着步子。
直到这时,普拉美斯和殷黎才发现了给他人造成的困惑,不约而同地,只想快点了结这件事。
“幻影,你想跟着谁?”普拉美斯拉过马头,与幻影面对面,很认真地问。
幻影漆黑的眼睛又大又圆,清澈、温柔,就像泉水中的黑色珍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当它注视普拉美斯的时候,即使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