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正在谈消失已久的隐遁派似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却没料想白眉赤眼地被升恒加了这么一句,允央脸一红,不知如何应答,只的转身躲得他远远的。过了片刻她才回头嗔怪道:“大汗,说的哪里话,你当大齐皇室是什么地方,想来则来,想走就走吗?我既然已入了皇宫,生死都是大齐皇室的人,这个事实是变不了的。”
升恒的神情有些黯然,可是他又偏偏不肯妥协,坚持道:“若是你在大齐皇宫过得好就罢了,可是你偏偏过得也不开心。如果不是这次遇到了来贩卖人口的骗子,你都没有把在宫中受的委屈告诉我。小皇子夭折的事,说到底就是孝雅的不对,你身边的人出了问题,就是他选人的严,才会让坏人钻了空子。他待你既然这么不上心,你又何必非要回去?”
允央并没有正面回答升恒,而是有些担心地说:“你不会又要反悔了吧?不是说好要送我回大齐的吗?”
“可是我会待你好的!”升恒斩钉截铁的说:“你不用担心部落里的事。就算部落里的人归顺了大齐,我也不过是送他们到封地,我是不会去的。”
“为什么?”允央大吃一惊:“你难道还要固守在这里吗?这里已经不能再住人了,随着寒流的南侵,现在的部落肯定会被严冰封住的,根本不能住人。”
升恒有些凄凉的笑起来:“若是你留下来,我们就去雪山上的那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再不过问世间的俗世。若是你不肯留下来,我一个人在哪里过日子都一样,还不如守着部落的旧址,也算对祖先有个交待。”
允央有些着急又有些心疼,急切地说:“你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固执,油盐不浸呢?皇上既然已经给赤谷人划了封地,就是让你们远离酷寒,你为何就是不肯呢?封地那么大,多你一个又不多,你这是为谁省事呢?况且这一部落的男女老少去了那里,吃喝拉撒不得有人协调管理吗?你不去谁去?”
升恒忽然站起了身,转了转手臂,像是在活动筋骨。而这一个动作,在允央看来不过是他极力掩饰自己的内心折失落罢了。
果然,升恒活动了一会,见允央目光中的怜悯愈发浓厚,不由得恼了起来:“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好好的,根本不用你可怜。你若聪明就留下来,你若固执就回去,你我从此各不相干。”
允央有些心酸起来:“怎能各不相干?你曾是这个部落在大汗,我曾是这个部落的顶礼祭祀,你们曾经共过生死不是吗?”
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起来:“若是我不出现,可能你就不会这样的选择了。”
升恒目光灼灼地盯着允央的侧颜,许久后叹了一口气道:“你呀,让我怎么办才好?你不肯留下来,便别再管我了,看你这样难受,纵然分开了,我也会时时放心不下。”
允央抬起头,双眼微红地说:“那你便跟着大家一起到封地生活不好吗?你以后和族人们在一起,大家互相陪伴,彼此照应,这不你一直想要的吗?”
升恒意味深长地翘了下唇,沉肃地开了口:“大齐虽然给我们划出了封地,但却不会放任我们自生自灭,以孝雅的作风,他必定会派一个四品级别的官员来管理封地事物,如果这个已是封地的父母官了,我还呆在那里做什么?如果我非留在那里,就会平空生出许多麻烦,会让本就不太习惯的族人们,更加觉得自己与大齐风俗格格不入。”
允央明白,升恒说的一点没错。大齐的官制里规定,在大齐境内凡是有万人聚集生活的地方,必须有朝廷官员进驻管理。赤谷部落城十几万人,从远道迁徙到封地,既然进入大齐的境内,就要按大齐的规矩办事,肯定也会有大齐官员对封地进行管理。
可是她并没有死心,试探地说:“可是你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候呀!你留在洛阳的候府里一样可以好好过日子。”
升恒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我已是亡国之人,如何好好过日子。当初孝雅封我爵位为的就是拉拢赤谷人,使赤谷成为大齐的属国。如今整个赤谷已是孝雅的囊中之物,还要我这个无根的护国候作什么。”
“你不要想多了。”允央苦口婆心地劝道:“皇上对你的封号没有变,也就是说他一定会善待于你,你只在呆有洛阳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何必纠结于有根无根。再说,你若呆在洛阳也可以经常去看望你的族人,这不是两全其美?”
“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样简单。”升恒沉沉地说:“如果赤谷人平安到达封地,我便离开他们越远越好。我本是他们的旧首领,若还是经常与他们掺和到一起,只怕孝雅派来的官员难以立威。这个官员若是心生有满,少不了在孝雅面前言明此事,到时候,只怕孝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客气了。既然赤谷人并不怎么听话,他会忌惮这些人将来犯上作乱。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情况,他一定要把赤谷人打散了,分而治之,使这些人形不成气候。你想想,我让大家投奔大齐本是想让大家过好日子,可是当头来还少不了族人分散,骨肉分离,我倒底图得是什么?”
听到这里,允央咬了咬嘴唇哑口无言。她知道,升恒的担心完全是有必要的。皇上的性格允央太了解了,他虽然宽厚,却不是毫无原则,尤其对于北疆的各部族,皇上一向的作法就是严控,只有管理住了,控制好了,北疆才能平安无忧。
这时,升恒那沙哑的声音又飘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