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允央心里还是有点没底,倒不是怕霓川会迁怒到自己,只是怕霓川那把子力气。
别人翻个身碰到了也就碰到了,可是若是霓川正在恶梦中,忽然来个踢腿与挥拳的动作,这要是打在允央肚子上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于是就寝时,允央没有放下黄花梨木床上的帷帐。她命人点着宫灯,自己先坐着和霓川聊起了家常。
霓川毕竟年纪小,纵然经历了人生的重创,压抑而难过,但困意来临之时便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允央和她聊着聊着,发现她已无应答,原来霓川早已安然睡去。此时,允央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护着肚子和衣睡下。
虽是睡下了,可是允央却总也睡不安稳。于是允央索性坐了起来,把霓川放在被子外面手轻轻地放了回去,然后静静地看着霓川睡梦中的脸。
霓川确实像是多日都没休息好的,睡得非常沉,可是就算是这样,她睡梦中的表情还是不断变化的,一会皱眉,一会惊恐,一会张着嘴,一会还忽然在梦中抽泣起来。
允央拿着一块牵牛紫色的三法纱帕子,轻轻地为霓川拭去眼角的泪痕,并温柔地轻拍着霓川的后背,像是哄着一个调皮淘气又迟迟不肯睡去的婴儿。
可能是允央轻柔的手法,让霓川感到安全,抑或是霓川的母亲拂伊王后也曾这样轻而缓地拍过霓川的背,总之霓川在允央照顾下,神色时慢慢变得放松起来。
她的身体上偶尔可见的抽搐,再没发生过,连哭泣声都听不到了。
允央见霓川呼吸均匀而又绵长,此时是真的沉沉睡去了,于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但这个时候已过了睡眠的时间,允央一点也不困了。她扶着床边慢慢下了地。走到书案旁边,见案头放着一本棋谱,就信手拿着翻看了起来。
待到晨光从纱窗里透进来时,饮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允央坐在书案前,就着宫灯在看书,她便走上前去轻轻从允央手里把棋谱抽了出来。
允央抬头横了一眼她,缓缓启口:“好你个大胆丫头,连本宫要看的书都要夺走!”
饮绿却也不怕,理直气壮地说:“娘娘,奴婢要是没猜错的话,您是一夜没睡吧?”
允央一笑,没有回答。
“您可是身怀六甲,怎能随便熬夜?这事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发生了,否则真就是奴婢们失职了,那时送到掖廷局受罚,都没冤枉我们。”
允央知道她说的没错,于是赶紧把土话岔开:“霓川好不容易睡得安稳,就让她多睡会儿。早膳晚一个时辰再开,让溢芳斋备下几样糟味的小菜,还有乌梅糕,素毕罗和鸡丝细面……”这边允央还在与饮绿说话,那边就听外殿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刘福全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奴刘福全有事禀报贵妃娘娘。”
允央一听,先是一怔,接着便暗暗欣喜起来:“昨夜刘福全过来说皇上大概今天晌午就能回到汉阳宫。可是现在离晌午还有两个时辰,他便再次来到淇奥殿,可是因为皇上提前回来了?”
这么一想,允央心里像是安静的夜空里忽地炸开了满天的烟火,再也安稳不下来。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地说:“刘公公进来回话。”
刘福全听到后,恭敬地走了进来,见到允央周到地行礼。虽然一切如常,允央却能感觉到一阵阵压迫之气。
这时刘福全说:“皇上离宫已有半年了,此次凯旋归来路上更是归心似箭。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听说御马都累得瘫倒了几匹。”
“皇上大约是半个时辰前就回到了后宫,只是,刚回宫就听悬榔府禀报了王充北与太傅服毒自尽的事。”
“并说与他们一同死去的那个狱卒是为他们通风报信的,因为分赃不均,而被王充北以毒信之法而灭口。”
“分赃不均?”允央有些奇怪地看着刘福全:“这个理由从何能让聪明的皇上信服?”
“可说是呢。”刘福全也轻轻地摇了摇头:“悬榔府给出的结论是王充北早就将毒信藏在衣襟里。由于白绢异常柔软,藏在衣服的夹层中,混过了盘查。”
“王充北进入悬榔府后,自知罪孽深重,绝无生还的希望,便开始谋划自尽的事。她当着狱卒的面取出毒信,放入信封。让狱卒放心给太傅送去。这白绢里面的毒药是慢性毒药,所以王充北直到狱卒走后才毒发身亡。”
“太傅以为王充北送给自己这封信背后隐藏着的就是要招供的意思,便发了狠,一把抢过白绢吞入口中。狱卒心里一急,不管不顾地去太傅嘴里抢白绢,却被太傅咬断了两根手指。”
“最后,由于太傅与狱卒都碰到了白绢,所以一个时辰后,这两人皆七窍流血而死。”
允央听着,冷冷地说:“这么说悬榔府给的结论就是所有参与王充北毒信一事的人已经全部死亡了。这件事也就死无对证了,任由悬榔府的人信口开河。”
说到这,允央有些无奈地扶住额角说:“此事本宫知道了。这么一早就让刘公公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饮绿,你去拿些金葫芦来,算是给刘公公的茶水钱。”
没想到刘福全说:“娘娘太客气了,老奴受宠若惊。今天皇上一回到长信宫,连衣服还没换,皇后娘娘便赶来了。”
“皇后娘娘推翻了悬榔府之前所下的结论,坚持认为其中必有蹊跷。皇后一再请求皇上,求把贵妃娘娘您召至长信宫,皇上拗不过她,就派老